终于,“变婆”朝他们扑去。
伴随族人的惊呼,打头阵的冯翼遥被精准扑倒,在他周围的兄弟姐妹们全都围了上去。
屋檐下观战的族人不敢上前去看情况,他们只就地踮着脚探着脑袋费力张望。
吴碧云原本也想和大家一起上去,小久让她在下面随时注意着族人的动向,这才留下。眼下,她是再也等不了了,她出了大门绕房后,学着他们刚才的样子顺着梯子爬上去,要和大家伙共同面对。
她的出现帮大家解决了棘手问题,他们正苦恼着该怎么把她叫过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接下来他们得合力演一出戏给寨子里所有的人看看。
屋顶再没有多余的位置可以站人了,她只能站在搭着墙面的楼梯上,从他们刻意留出的缝隙中看到冯翼遥对着她眨了眨眼。
还好,大家都没事。
不过……她刚要说话就被“变婆”胸口的血洞吓了一跳,倒不是害怕,是惊讶,惊讶大家捅伤了“变婆”。
吴碧云的反应引起了对方的兴趣,“变婆”对着她突然张开前爪猛的穿透了她的胸口,血珠滴滴点点从高处落下,砸在她踩着的楼梯上,泥地里,还有吹过的风里……
咚——
族人那头看得不是很明了,只知道吴碧云被“变婆”送了一爪,她因为身体的剧痛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姚天还站在楼梯下帮她扶着,岂料她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成这样了。
幸好周旋久及时拉了一下,加上有姚天在下面帮着缓冲了一下,不然摔下来多少是要休养个一年半载的。
“变婆”伤人后跳下屋顶走了,没人敢拦她,屋顶的勇士们同样跳下屋顶,立马就要追着她的行踪进山了。
周旋久跳下屋顶,对着姚天:
“天哥,交给你了!”
姚天的一句“放心吧”她都没听到,化在风里,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
四肢酸痛无力,就像做了很长的梦,醒来大脑宕机,指令接收的不太顺利,哪儿哪儿都动不了,也就是老一辈说的“好朋友”压床。
冯翼遥从木制的办公椅上慢慢坐直身子,他低头看着自已满印花朵的花衬衫,撩开是他的工字背心。
他伸出手掌,轻轻按压在刚才自已亲眼看着被穿透了的腹腔,撕心裂肺的痛感还在,他又小心掀开布料查看自已的伤,那里只多了块不起眼的疤,触目惊心的伤口并不存在。
艰难站起身来,看见了被办公桌挡得严严实实的姚府侧身蜷着腿倒在亮白的瓷砖上。
冯翼遥上前用手掌了拍拍他的脸颊,对方没有要醒的意思。可能还没到他,反正不急,躺着也挺好的。
他回头看向刚才的办公桌,上面只有县志,另一本已经消失了,这么说他们是成功了?
何素月提着暖水瓶推门进来,看到地上的姚府被吓了一跳:
“呀!他干嘛啊这是?”
她把小心护着的暖瓶放下。
冯翼遥回素月,他刚才突然说自已好困,让他在沙发上躺会,可是他牛劲犯了非要要地上睡,拉都拉不起来只能随便他了。
素月听了说待会姚府醒了得帮着说他两句,都是为他身体着想,咋这么不听劝,又给冯翼倒了杯茶水才坐下。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冯翼遥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素月说她接到其他同事电话,是他们找到那些游客了。就在个书架前,他们可能是看书看累了,东倒西歪的睡着了。
同事正看着呢,有几个已经醒了,听说导游带着朋友来图书馆找他们,还说等同伴都醒了就来办公室找他俩。
“太亮了,小久你别对着我!”
看来姚府也醒了,说迷糊话呢。
“什么东西别对着你啊?”,门口响起周旋久熟悉的声音。
他们全都回来了……
一群人刚进来就看见地上有些狼狈的姚府,王闲关切的冲上来扶他坐上沙发,素月见人来了,也干脆的告诉他们自已还有些后续事情得处理,让走的时候关水关电关好门就行。
来办公室的路上,周旋久反应过来他们一直觉得不对的地方是什么了,急着来向大家公布。
怎么回来的,大家都亲身体验了一回,不必多说,被“变婆”利爪穿透的就是睁开眼睛的距离。
她也只是那瞬间明白了抓伤和刀伤的区别。
王闲和赵筠苍身上的刀伤他们都见过,真正被“变婆”抓伤的应该只有冯翼遥近距离见过。
到此,大家都没什么疑问。
周旋久接着提醒去过葬山的几位,还记不记得他们第一次去在草丛里发现的血是什么颜色。
冯翼遥回答:
“黑的?”
“对,黑的!”
“可是正常血液凝固之后不就是那个颜色吗?”,王闲有了疑问。
“那不正常是什么颜色?”
王闲觉得她的问题很无聊:
“我哪知道啊?”
“当然也是黑的,比我们当时见到的还黑!”
“那你怎么知道你是对的?”,王闲也是跟她杠上了。
周旋久解释自已刚才才见过,吴碧云浑身是血的在她面前摔下楼梯,怎么会记错呢?等到血凝固、伤口愈合只会比当时更黑。
换而言之,那个“碰巧”被选中的老人其实并不是“变婆”的手笔。
能从旁佐证的是,当时寨子里传出的流言是为老人净身的族人明确老人浑身是血,而她脖子上的豁口有成年人手掌长。
明摆着老人的“意外”是有人故意所为,这个“人”就是寨子里的,很有可能的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怎么造成的。
从古至今,类似事件从不在少数。
它们往往被描述成山里的精怪作祟,或是附身哄骗,或是变化人形,为自已接下来的行为合理化,也为了减轻负罪感。
青壮年才是永远的“香饽饽”,等上了年纪,没什么用处,孩子会把老人背上山,背到为老人修好的墓里,他们会从留出的小口钻进去,亲眼看着自已的孩子用泥土石块把自已封在里面,尤其是女性。
而传说里,上山捕猎或是捡拾野果的人会有机会碰到些“人形”动物。
他们回家后会告诫家中幼子,山中野兽凶猛,不能为玩乐丢了性命。
可能世上是真有什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为绝后患,是绝对有可能做出残杀血亲的事的。
那些幸运躲过的一劫的也就成了“变婆”,成了他们的的守护神。
真正的守护神是他们心底的“魔”,是让他们不得不绑在一起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