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雪紧闭着眼,过于剧烈的心跳似乎带着她的身体都在轻颤。
慌神中,她下意识揪着那人的衣襟,一时之间也没心思辨认他是谁。
直到熟悉的温和声调自头顶响起:“别怕,没事了。”
江辞雪这才缓缓睁开眼,径直撞入一双深黑如墨的眼眸,里面蕴着不加掩饰的担忧。
乱跳的心脏奇异地落到实处,她瞬间平静下来,轻唤了声:“王爷。”
“嗯。”陆锦渊低低应答。
“那支箭是谁射的?他为什么要杀我?”
“谢津谢锴去追了。”陆锦渊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至于第二个,他不敢细想。
江辞雪轻轻点了下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已是什么姿势。
她耳根微热,不自在地道:“王爷,我能站着吗?”
陆锦渊微微颔首,将她轻放到自已身侧站着。
江辞雪一低头,又瞬间闭上眼,几丈高的宫墙下,那堆黑压压的人头一眼望去,着实冲击不小。
她深吸一口气,更低微地请求道:“王爷,我能下去吗?”
“好,”陆锦渊低声道,“扶着我。”
江辞雪试着扶了一下,发现陆锦渊这个词用得还挺矜持。
她若真扶着,怕是要被甩下去。
于是在脑中自主纠正,将“扶”变为“搂”。
她伸手搂住陆锦渊的腰,力道紧了又紧,重新闭上眼,“我准备好了。”
陆锦渊喉结微滚,单手圈住她的腰,足下一点,稳稳落到地上。
莺歌和燕舞立刻跑了过来,焦急地拉着她仔细检查。
“王妃,有没有伤到哪里?”
“王妃,你肯定吓坏了吧,晚上莺歌守着你睡觉。”
江辞雪心中一暖,挨个摸了摸她们的脑袋,“我没事,别担心。”
突发如此变故,现场早已乱成一锅粥。
有人小声和同伴议论:“平南王不是个病秧子吗,我瞧着他风采不减当年啊。”
“虽是如此,但他常年出入风月场所,想必心中那股杀敌报国的豪情,早就消失殆尽了吧?”
“那又如何?你我现下享受的仍是他守住的山河,这还不够吗?”
“你所言有理,只是……平南王妃真的不介意吗?”
“小点声,小心平南王听见。”
“不可能,他再厉害也不是神仙,隔这么远听不见的。”
陆锦渊方才运起的内力还未完全平息,耳力也比往常灵敏几分。
听到他们的议论,只微蹙了下眉峰,心中并无波澜。
他转头看向邓彰,冷声道:“危机尚未解除,你是要让大家继续留在这里当活靶子?”
邓彰吓得浑身一抖,慌忙对众人喊道:“因突发变故,考核暂时延后,各位先请回罢!”
众人闻言,立刻三五成群地散去了。
邓彰提心吊胆地望向陆锦渊,生怕他问责自已。
在他管辖的地盘出了刺杀平南王妃一事,他这后背真是阴风阵阵的!
早知道他就不向老院使吿郭杭的状了。
现下那个假清高,估计正被老院使罚去万书斋抄录古籍,比他清闲了百倍不止!
他倒好,一头是已经得罪的高官,一头是平南王,无论哪一头,都能轻易捻死他。
邓彰狠狠磨牙,悔不当初。
江辞雪观察了会儿陆锦渊的脸色,当即开口:“回府。”
他方才为救自已,肯定强运了内力,这会儿虽看不出什么,但她担心是风暴前夕的平静。
陆锦渊不知在想什么,眉宇间有些阴沉。
江辞雪轻拽了下他的衣袖,示意他跟上。
莺歌和燕舞自发一前一后地走着,将她围在宫墙和人墙之间。
江辞雪有所察觉,心中发软,对险被刺杀的后怕又消散几分。
心神安宁之际,她终于有闲暇打量起陆锦渊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白色衣裳,陆锦渊敛去温和后,气质是全然的清冷与疏离,加上那一身淡如新雪的白衣,让她一下想起忘忧谷中映在清泉里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