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几分钟过去,周遭投过来的视线数不胜数。
赵桢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他毕竟才潜入这里小半年,就像刚刚那侍者叫的: 小老板——真论起来,在这么一个上层交易会里,他算地位比较低的。
之前两次他带人来,可没有这么多的注视。
距离交易会正式开始还有不到二十分钟,这里现下是互相寒暄虚与委蛇的时间……赵桢刚一站定,还没端起红酒,就已经有人靠过来了。
来的人金发碧眼,挽着一个气质温婉的女人:“你好。”
他明明是看着赵桢的,但目光却好像透过了赵桢,落在他身后站着的的女人身上。
赵桢往前挪了一点,将身后的人挡严实了:“你好。”
“抱歉,是我唐突了。”来人这么说着,面上却没多少歉意,“我是尚易。”
尚易?那个活跃在不夜的著名集团尚品的太子爷?
真是大来头。
赵桢心里不由得弥漫起一阵悲伤。
就说这个世界是看脸的吧……
他要是有江欲那张脸,指不定现在能混上个什么老总当当呢。
“幸会,我是赵桢。”
商人之间说话都得靠互品,在对方不暴露自已的目的之前,赵桢也不会轻举妄动。
“别紧张。”来人见状,抬起手里的杯子晃了晃,“我只是想和二位认识一下。”
认识?哪种认识?把人送到床上的那种认识吗?
这一个个的……总指挥迟早给他们打成折叠屏。
赵桢这么想着,又有些欣慰了:“那真是赵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谬赞了。”尚易抿了一口酒,“不介绍一下身后这位吗?”
哇,你这个目的有点太明显了吧。
赵桢很想说一句不,但这显然不符合他给自已立的人设:
“没问题。这位是我的舞伴。”
他佯装揽住女人的腰,将人向前推送几步:“月亮,跟太子爷认识一下。”
顺势上前的时候,女人偏过脸,朱唇微启,眸中闪过惊讶和眷恋。她伸手拨弄了一下耳侧的碎发,眼睫颤动。
“您好。”她的声音细腻动听,不过片刻,便收起了惶惶不安的模样,神色清明,“我是月亮,赵老板的……舞伴。”
这副强装镇定的模样为她填上了脆弱钟情的骨骼,体面的介绍显露出内在的坚毅,更让人有征服的欲望。
尚易的目光在女人身上来回几遍,兴味更浓,竟然朝她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尚易。”
太子爷主动出手,于情于理,面前这位美人都得回应他。
这个便宜,他似乎占定了。
然而美人眉眼巧兮,似乎就要伸手过来,脚尖儿却不经意地一转——
“嘶……”
这声儿是赵桢发出来的。
他看着那只狠狠踩在男人脚上的镶钻高跟鞋,钉子似的在男人鞋面上旋转半周,感觉自已的脚底板也跟着隐隐作痛了起来。
……赵老板有点狰狞地抬头,企图在尚易的脸上找到和自已相似的表情,却发现对方明明脸蛋子都憋红了,但仍然是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
还想着上手扶一把跟前的人。
赵桢:“……”
赵桢在心里给这位太子爷点了个赞。
“啊,抱歉!”
脚还踩在男人鞋上的女人张皇开口,密长的睫毛抖啊抖:“尚总?尚总您没事吧?”
她说着,作势要松脚,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竟然一个趔趄,一只脚刚下来,另一只脚又踩了回去!
“嘶——”
赵桢本能捂嘴,又回想起自已的身份,把手放了下去。
“啊抱歉抱歉!”
尚易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手臂依旧在不死心地扑腾……扑腾着被女人“失手”推到桌子上。
哐啷哐啷哐啷!
一连串巨大的响动之后,全场都安静了。
无数目光落在被红酒淋了个正着、头发全湿的男人身上,沉默之中带着几分揶揄的味道。
尚易的表情几经变换,嘴角抽搐。
堂堂尚品集团的太子爷,何时这么狼狈过?他被身边的女伴搀扶起来,刚想向赵桢发起进攻,女人低低的抽噎声拦住了他。
再一看过去,刚才在瞬间力大如牛的身影此刻肩膀细微耸动着,牙齿咬着红唇,神色隐忍,眼眶微红,好不惹人怜爱。
“对、对不起尚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略作思考,颤着声音开口,“您、您有什么要求,跟我提,我会尽量补偿您的。”
尚易眉头都皱起来了,瞧见这么一个场景,想起来自已的目的,话音一转:“行啊,那你跟着我吧——”
他看向赵桢的眼神里带了点挑衅:“跟着我,参加整场晚会。”
女人跟着将目光投向了赵桢。
赵桢:“……”
有一种横竖都是死的感觉。
不过这是那位祖宗自已提出来的……祁尘怪罪下来应该不致死,吧?赵桢这么想着,默默抬手关掉了微型监听器。
“还看什么?!还不赶紧谢谢尚少?!”
“奥奥奥好的!”
女人作势就要挽住大少爷的胳膊,被大少爷灵活躲开。
“啊。”
“咳,那个,你就先跟在我旁边吧。”
反应过来后,尚易摆了摆手。
“哦……”
女人垂眸不语的模样看起来落寞又破碎,然而尚易没做任何反应。
“您……”
“怎么?”
尚易侧眸看向旁边的女人。
“您是还在……”女人又把头向下埋了一点,“生气吗……?”
“嗯。”
尚易看起来特别高冷。
——他绝对不会承认他刚刚是怕自已又被咣到地上去。
那不是老话说的好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尚易的井绳是个女人,这话传出去多没面子。
好在这女人给了他一个台阶……尚易走到休息室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又转头看了一眼。
那目光里分明带着不舍,但很可惜,周围的人依旧不少,他这时候把人叫进去只会显得他衣冠禽兽,小人气度。
他只能暂且按下心里的焦躁,自已进了休息室,等待原来同行的女伴把礼服拿过来。
——
——
下章来表演大变小孩儿(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