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忽然无奈地笑了笑。
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已好像被人当刀使了，借刀杀人了啊？
帮了婵儿那么多，倒是什么都没得到啊。
江砚忽然若有所思地抬头，天忽然亮了，刺眼的阳光带来一些暖意。
他记得这个感觉，很久以前，他也察觉到过。
那是他还没吃掉不知道第几任宿主的时候。
那个宿主把他带到了外面，他就这样暴露在阳光之下。
这个宿主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他也是第一次见阳光。
在被魔修杀得一干二净的贫民窟里，那个孩子提着它，从地窖口爬了出来。
江砚记得，那天那会儿太阳快下山了。
天边的红日已经缺失了一角。宿主提着它，站在那看着远处的天空久久不语。
阳光之下，是大片大片的血色，满地的残肢断臂。
“爷，我们出来了。”
小孩儿轻声呢喃，它却听得清楚。
他就是说给它听的。
那会儿江砚放弃了自已的名字，但又想不出来叫什么，干脆让宿主叫自已爷了。
这孩子是提着它从魔修手里杀出来的，江砚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还倒贴了点灵力给他，死了就亏大了。
分明是落日了，可天还是亮得有些刺眼。
它的宿主开始寻找落脚之处。
而和它绑定的001却忽然说，【天道在看我们。】
天道？
它透过剑身，感知着这个世界。
落日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
不是一双眼睛带来的窥视感，这种感觉，就像是无数个眼睛，全方位地看着、盯着。
恶心。
【完蛋了，我们不会做错了什么事吧！还是说触及到祂的底线了？！】001差点吓出电子忙音。
【底线？】它没懂。
【就是，我听说有些世界的天道是有一些不可碰触的底线的，越过了这条红线，将会被立刻抹杀什么的……】001大着胆子跟它解释。
抹杀……
它忽然自嘲地笑了下，它现在和被抹杀了有什么区别呢？
只能附在一把剑里面，无法自主移动，无法化成人形，连最基本的自给能力都没有。
它存活着，全靠吸收着那些恶心活物的生命力。
没人记得它，知道的也只是它的凶名。
在它眼中，它这样的存在跟被抹杀了没两样。
【宿主……你别薄了自已……】001安慰它，001认为，都是因为自已没有来得及契约江砚，才导致江砚直接死了，被人铸成了一把剑。
【那是妄自菲薄。】它无语地纠正001屎一样的用词。
【不过我不会这样的。】它向001立下誓言。
【真的吗！太好啦！】001很好哄，一句话就能哄得001开开心心一整天。
它没再说什么，感受着天空的注视。
若是放在以前，它会疯了一样地反抗这个所谓的天道，即使那不过是蜉蝣撼树。
但现在，有个幼崽一样的系统001还靠着它升级呢，它要死，也不能拉着别人垫背。
江砚那时一直以为天道是在针对像他这样的外来者。
但很多年后，他忽然就明白了。
它在地下待了很久，没有灵力吸收，没有食物。
它本该枯竭而死的。
但黑暗中忽然泄出一点灵力，很少，像小溪一样断断续续的。
它就靠着这一点断断续续的灵力，硬生生撑了很久很久。
某一刻，这股灵力忽然消失了。
它又陷入了食物焦虑之中。
而后，它发现外面好像变天了。
等到它探出一点气息，就在监狱门口发现了一个刚没了气息的小婴儿。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它靠着这具还没凉透的尸体，就这么活过来了。
缘分，巧合得好像是上天专门凑上的。
就刚刚好有个没凉透的尸体，刚刚好是个刚满月没多久的婴儿，刚刚好边上有条河……他就这么活下来了，没有因果没有障碍的活下来了，还有了几乎没有过的亲情。
就是运气不好地瞎了。
江砚回过神来，他并不喜欢沉溺于记忆之中。
不过也是在那时，他发现天道好像站在他这边。
跟娘家人似的，护着但是因为嫁太远了，好像没护到多少。
没有由来的好放在他身上，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江砚那会儿想明白了，但还有点担心这个天道是不是在暗戳戳给他下套子。
的确是下了套子，就是好像他还是有点赚。
江砚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只想等过几天再去银衢城。
但仔细想想，好像现在去也可以。
他上一次去银衢还是在十几年前，那会儿花繁节还是在来年开春的，现在就变成冬天了。
他提早过去，能多了解一点，省的到时候遇到闻人烛出什么岔子。加上他也有十几年没参加过了，有点忘了之前什么流程了。
这狗屁的常春仙子，害死他了。
江砚很是无奈，决定紧赶慢赶地去银衢城。
叶云枫一行人终于是回去了。
一回去，还没来得及休息去换个衣服什么的，他就被师尊的一道传音喊走了。
作为正道第一人，仙尊的封号早已被人们忘却，每每见到，都是喊一句仙尊。
他本人也是无愧这个称号。反正叶云枫没再见过能比他师尊更叫人惊艳的人了。
他一个传送阵到达高耸的雪山之巅，巨大的洞府紧闭着，叶云枫却知道自已已经被师尊允许入内了。他眼睛一闭，径直走了进去。
本应该出现的碰壁并没有出现，这石门像是个障眼法一样，但它并不是虚的，他师尊下了禁制，只有被允许了才可以进来不碰壁。
他走了进去，眼前是一片空洞洞的石壁，不见任何人影。
叶云枫对前方空无一物的石壁作揖道：“师尊，弟子来了。”
他知道师尊就在前方，只是一直没有现出身形。
“此次下山，可有心得？”空灵清冷的话音落下，在洞府里回荡。
“弟子此次下山，所获颇多，在修炼上也是有所感悟。”叶云枫一句话精简明了，跟没说一样。
他简述了下山以来的种种。
仙尊是个话不多的，叶云枫没说完，他绝不多说一个字。
“弟子也是因此认识了一位好人。”说到下山，难免提到江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