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答得如此干脆,实在出人意料。
“前辈,还没完呢。”林清妍不想前辈因他们不明不白地出事。
江砚又一次感叹,这群孩子养的真好,看看这姑娘,识大体又知礼,放哪都是吸睛的闪光点。
“我知道。出了事,只管找我就好。”江砚慷慨一笑。说着,他又回了屋,过了一会,才拿出一个玉简递给他们,叶云枫恭敬收过,江砚嘱咐道:“若出了什么差错,只管捏碎玉简,我会尽力来的。”
“多谢前辈。”二人又是道谢。后又邀人吃饭,被江砚推辞了。
此时江砚在他们心中的身影高大伟岸,这世道,不图回报的好人不多了。
江砚回到屋里,桌上是一堆凌乱而奇形怪状的杂物。
那个玉简他很久没用了,刚翻了半天找不到,只好把东西都拿出来一个一个找了。
江砚没什么修炼的执念,加上喜欢收集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因此空间里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废品。
他慢条斯理地把东西收回到手绳里——没办法,被纳戒坑怕了,还是陪自已这么久的原装货好用,空间大且承载力也大。
江砚选择帮助这群弟子不是出于好心,哪有人这么好心。他单纯好奇那位姑娘如何发现他,若是旁人兴许以为姑娘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大佬,但作为一个修为比闻人烛差个小境界的,江砚不信这地儿出个大乘修士能没有一点风声。
现下,也只有两种可能了。
一是身怀宝物,足以看破障眼法,但她身上没有一点灵力波动,排除;二则体质特殊,兴许是什么对灵力敏感的体质。这个解释江砚接受,虽然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算是开“天眼”了,确实能看出某些特殊体质,但江砚瞎习惯了,也没想起来开“眼”瞅一眼。
罪过罪过。
他真的是白混了。
指尖碰上了一处顺滑的布料,江砚摸了摸上面的花纹,隐约想起来好像是闻人烛在集会上买的,当时回了山里,闻人烛吵着要给他绑发带,无奈之下,还是给他绑了,这条发带就这样留在他这里了。
闻人烛很幼稚,有多幼稚?礼物送人都是威胁着送的,好好的一个魔尊,一身匪气。
才一会儿没见,倒感觉好久不见了。江砚记得荒山离魔界不是很远,闻人烛应该早就到那边了。
江砚细细摩挲着发带,心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江砚不信一见钟情,也不信闻人烛口口声声的爱。他对外界的认知不多,但也知道闻人烛年纪很大,光是掌控魔界就有几百年,除去几个渡劫老祖,他也算是个老不死的了。
一个什么都不缺、身份尊贵、阅历丰富的大佬,能一见钟情?放谁那都得当笑话看。
江砚本身情感经验纯白纸,以前没有对谁有好感,眼下对一个人产生的好感就发现得很快。
好感也只是好感。还没到爱呢,所以当闻人烛要带他走的时候,他就离开了。江砚自认为就算真的爱上一个人了,也不会为他改变想法。
跟着闻人烛回去只会成为笼中鸟。江砚很清楚,在闻人烛心里,他只是个吸引人的宝藏,引人好奇,引人探索。或许在某一天,他就会被舍弃,毕竟人心不古是常态了。
至于闻人烛回去夺权会不会出事?
一个掌控魔界几百年的领导者,就是地下的根都是密密麻麻地交错纵横,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连根拔起的?
真的出事了,那还是死了吧,毕竟敌人都能打过闻人烛了,他这个打不过的还是别掺和了。
闻人烛很在意他的手绳。
江砚还是拿发带缠在手腕上把细细的红绳遮住,微微低头,隔着发带在红绳上轻轻落下一吻——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了。
远在天边的魔界,奢华暗沉的宫殿里,闻人烛懒懒地卧在软榻上,伸手给自已投喂了一枚葡萄似的灵果。
嚼了两下,他惊奇道:“哟,味道不错嘛,花了大价钱呐——”他拖长了音,显得百无聊赖。
殿内汇集了魔界各大势力头领,长的都是奇形怪状,自由发挥。
闻人烛捏起一枚灵果,微微低头看向下方被自已一脚踩到地上的熊头,笑眯眯地问:“饿了么?”
“没、没有。”熊头哆哆嗦嗦回答。他脑袋一边是地板,一边是闻人烛的脚,半张脸此时被压的变形,说出话来也是含含糊糊。
他都快哭出来了。
这大早的,再过两天他都要开个大典上位了,结果闻人烛直接回来出现在这里,不过闻人烛的归来他也早有预料,更是请了魔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来看决斗,以此表现出自已的实力强大,巩固权力。
结果闻人烛不按套路出牌,回来当着众目睽睽的地把他踩在脚下,那一身伤跟没有似的,反而实力更强横了。
被打脸了,熊头很愤怒,但是活着更重要。
“行吧。”闻人烛反手把灵果喂给自已,反正不是他付钱,不吃白不吃。
吃了几颗,闻人烛就腻了。拍了拍手里莫须有的灰,闻人烛稍微坐正了自已,狭长深邃的眼睛扫过地下低着脑袋吓得不敢吭声的“人”,一时间觉得无趣极了。
“怎么……都低着脑袋?”
此话一出,众“人”猛地抬头直视前方,实打实的听劝,但很怕。
“本尊,很不入眼?”闻人烛危险地眯起眼睛,语气不善。
这下都顿住了,众“人”相互交换着眼神,但收获的都是同伴的“我也不知道啊”“怎么办啊”。
谁不知道闻人烛讨厌被违背命令,不照做,得死;照做……直视上位者怎么说都是一种挑衅,死得更惨。
都没什么动静,闻人烛有些失望地张开嘴……轻轻叹了口气。叹完他就愣住了,他几乎不叹气,反倒是江砚在他面前经常轻轻叹气。
啧,这宝贝还潜移默化地改变他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