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谢文徵这么说,王氏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怒气。
凭什么!
这个女人到底哪里好,要让爷处处维护!
她自嫁入谢氏,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又处处维护他作为夫君的体面。她如此尽心尽力,为何他会不顾及他的感受,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下贱胚子,带到她的面前来!
她纵然是在贤惠大度,但也看不得自已的夫君在她面前护着另外一个女人的!
王氏骤然用力,使劲儿地攥着手里的茶杯。
她在放茶杯时,不小心将里面的茶水碰洒了。温热的茶水,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几个浅浅的红印子。手背上传来的痛感,让她混乱的头脑,传来了片刻的清明。
她不能生气。
她要笼络住爷的心,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是,”太太面上带笑,“爷说的对。不过,即便是良妾,也要签一份纳妾文书。”
谢文徵放下手中的茶杯:“嗯,你说的对。”他转头,眸光温柔地看着徐氏,“你莫怕,太太是个顶好的人,不会为难你的。”他拍了拍她的手,“过去给太太行礼把。”
徐氏柔柔地应了一声,“是,”款款走到了王氏的面前,朝着王氏福了福身子:“太太。”
王氏本想在她的礼数上,挑出些错处,以此来给她一个下马威。
哪曾想,就算是这位徐娘子出身乡野,且含胸驼背,一股子小家子气。但是这礼数,却一点也不差。让王氏挑不出任何错处,气的王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这么客气。”
“是。”徐氏乖巧地应了一声。
王氏瞧着徐氏只是往那里一站,就能吸引谢文徵所有的目光,心里更是对她的厌恶更甚。偏偏面上笑的很和煦,声音更加柔和:“你既来了谢氏,那日后替爷开枝散叶才是正事。”
“是。”徐氏面色微红,声音愈发的小了起来。
王氏又道:“徐氏初来乍到,不如,我让身边的青雀带着她去翠竹院住几日。等签了文书,又行了妾礼,在挪去其他院子?”
谢文徵皱了下眉,“不必那么麻烦,”他说,“书房旁边的绿韵院,收拾出来,给她住吧。至于身边伺候的人,一会儿让小六给选几个人,先去伺候着。”
绿韵院是离他的书房最近的一个院子,一旦绿韵院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王氏看谢文徵如此护着徐氏,心中升起了一股无法言说的怒火,烧的她差点当众失态:“那就按爷的吩咐去办吧。”
徐氏松了口气,朝着谢文徵看过去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王氏看着徐氏当着她的面,如此勾搭谢文徵,恨不得当时就要动手将她大卸八块。省的在她面前碍眼,气得她头昏脑涨。
酉时末。
六姑娘刚从净房出来,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坐在窗边,看那本放在桌上看了一半的书,玉奴就带着文氏进来了:“姑娘,文氏来了。”
“嗯。”
六姑娘应了一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坐。”
“多谢姑娘。”
文氏虚坐在凳子的边缘,和六姑娘说话:
“姑娘,看着郑管事的人,回消息了。”
六姑娘翻了一页书,“说说看。”
“郑管事在外面买了个二进的小院子,里面还有奴才伺候着,俨然是个老爷做派。”
文氏不紧不慢地往下说:
“听说,郑管事在院子里,养了个娇媚的小娘子。”
六姑娘淡淡地嗯了一声:“还有呢?”
文氏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巴掌大的账本,递给了六姑娘身边伺候的玉奴:“这是郑管事私下里记下来的账本,请姑娘过目。”
玉奴将账本递到了六姑娘的面前,六姑娘将手里的书放在桌子上。接过了玉奴递过来的账本,随意翻了几页,“很好。”她抬头看了眼文氏,眸色流转:“还有什么其他别的发现吗?”
文氏摇了摇头,“回姑娘的话,没了。”
六姑娘眸色温柔,低头浅浅地喝了口茶:“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文氏起身,朝着六姑娘福了福身子,躬身退了下去。
玉奴看着文氏离开了之后,才和六姑娘说话:“姑娘,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当然是把腐肉剜出去,伤口才能好得快。”六姑娘转头,看着窗外浓厚的夜色中,偶尔露出一点点微弱的烛火,眸色幽深的如同这浓厚的夜色,窥不见一点光亮,“天就要亮了。”
翌日。
辰时末。
芙蓉堂。
这是六姑娘第一次,以掌家人的身份,和各位管事说话。
她坐在主位上,时不时地喝一口茶,偶尔地翻两页账本,一脸的轻松惬意。
可就是苦了这些一早就够来了的管事,饿的肚子疼,身上没力气。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被一言不发,坐在那里看账本的六姑娘吓的,管事的脸上,一个个的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微风吹过,凉的他们的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姑娘。”有人忽然出声,打破了屋里的安静,“已经是辰时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