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河东裴氏深得皇帝看中,裴家旁支的一位公子,又尚公主。与裴氏交好,会让谢氏的底气更足。日后,母亲给府上的嫡子说亲时,身份也会无意中被抬高。
如此种种,会让母亲牢牢地抓住这门婚事不放手。
六姑娘眼睛又落在了手里的那本书上,想着前几日她无意中,在母亲那里看到的几张生辰帖,沉下去的眉又皱了起来。
一张是她,一张是晗哥儿,一张是二姐姐。
她清楚的记得,晗哥儿的那张生辰贴上,写了个小小杨字。
弘农杨氏,有个长晗哥儿四岁,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若是弘农杨氏与陈珺谢氏结亲,那么,母亲替哥哥所求的事情,大约就能成了。
六姑娘在心底冷笑了两声,呵,母亲还真是好算计!
他们姐弟俩反倒是给他们铺路的石子了!
六姑娘握着书的手指,稍微地用了一点力,本来还算是平整的书,立刻出了几分的褶皱。
似乎是有点恼怒,又似乎是有一点的不甘,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玉奴看着自家姑娘这般不在意,感觉嘴里的火泡更疼了,“姑娘,您知道不知道,太太给您许的裴大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可是上京城中,能止小儿啼哭,方圆十里之内都没能有活物生存的杀神!您嫁过去了,还能好好活着了吗!我的好姑娘啊,您若是出了点什么事情,您让晗哥儿怎么办!”
那样残暴的裴公子,怎么可能配得上她们家如珠如玉的姑娘!
六姑娘浅笑,打趣地看着处在暴怒边缘的玉奴:“那你说,我该如何?”
“要不,您去和太太说,退婚的事情?”玉奴越想越觉得可以,一脸兴奋。
“退婚?”
六姑娘一怔,轻蹙了下眉,
“你觉得,你家姑娘背负一个忤逆长辈的名声,还能得到比河东裴氏更好的姻缘吗?”
“再者,不过是道听途说的消息,还没得到印证,就去母亲那里说三道四。你说,母亲会怎么想?”
大周朝虽然对女子的约束,不如前世那么苛责,但也十分注重女子名节。
若是她敢说出退婚两字,太太就会以她名节有损,连累府上其他姑娘名声的由头,将她送去庵里。
后半辈子,青灯常伴古佛,了却残生。
一想到太太狠辣的手段,玉奴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姑娘,可是您怎么办?您要是嫁了,不就是在等死吗……”
玉奴红着眼睛,一脸难过地看着六姑娘。
六姑娘低头,长睫微微垂,掩去了眼底纷杂的情绪:“兴许,我能长命百岁呢……”
在外面伺候的与桃,掀了帘子进来:“姑娘,太太差人传话,让您去一趟正院。”
“嗯。”
六姑娘应了一声,将手中的书放在了旁边的小几上,扶着玉奴的手站了起来。
慢慢地朝着内室走。
玉奴伺候着六姑娘换了一身浅色衣衫,“姑娘,太太这时候请您过去,是不是就是说这件事?”
这可怎么办!
玉奴急的头顶都冒烟了。
六姑娘神色淡然地往外走:“也许吧。”
玉奴压低了声音:“姑娘,您可得好好求求太太,争取给您换一门好一点的亲事!”
在玉奴的心里,那位裴大公子就不是一位良人!
“这事,我们都做不了主。”
六姑娘眉头轻蹙,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听着就是。”
她如今想着,只要母亲能善待晗哥儿,让她嫁给谁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