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房门“呯”地一声打开,一个急匆匆的身影闯进来。
“陆医生,我怎么觉得这空气有点不、对、劲……”
陆微然向那边看去,直直撞上江添惊恐看向这边的视线。
他伸手想把粘在他身上的江渡推开,没想到这家伙非但没松手,反而绕到他颈后,在他腺体上舔了一口。
没想到三年没见,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疯狂。
大段尘封已久的记忆涌入脑海,陆微然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下一秒,空气中响起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江渡舔了舔嘴角磕出的血丝,漫不经心地看向满眼愤怒的陆微然,扯了扯唇,“没想到医生拿手术刀的手,也会打人。”
陆微然没理会他,却被反手攥住手腕。
他冷着脸把江渡的手甩开,刚走了两步,就感觉手腕黏糊糊地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看,几滴鲜红的血染红在他的白大褂上。
陆微然眸色一紧,下意识看向江渡那只刚刚包扎好的手,鲜红的血快要将整张洁白的纱布浸湿。
“抱歉,把你弄脏了。”
江渡略带歉意和示弱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陆微然怔愣片刻,一边往外走,一边漠然道:“王添,你进去帮他包扎。”
“哦。”
王添显然还在状况外,他满脸懵懂走进办公室,想找医药箱,目光却迎面撞上江渡那张黑得可怕的脸。
天杀的这人刚刚面对陆医生的时候不还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吗?
王添被吓得浑身抖了三抖,终于意识到这办公室里的不对劲。
“这、这里面怎么有这么浓的……”
江渡看上去很不耐烦,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是Omega?”
王添警惕地看着他,缩着脖子点了点头。
空气里那股Alpha信息素很强大,即使他贴着信息素阻隔贴也难免被影响到。
得到答复的江渡脸又阴沉了几分,拉开办公室里唯一一扇窗户,不冷不热道:“现在这世道不太平,既然是Omega,就应该好好打信息素阻隔剂。”
这露骨的内涵瞬间让王添气得满脸通红。
“我们当医生的,打信息素阻隔剂会影响医疗判断,而且有素质的alpha,出门在外,尤其是在公共场所,从来都不会这么随便释放自已的信息素!”
他说完看向门外的陆微然,刚巧陆微然也在看向他这边。
还没来得及开心,一道人影突然横在他们视线之间。
此时陆微然眼前,江渡捧起自已那只受伤的手,满脸真诚地说:“那位王医生好像并不想帮我包扎,还是麻烦陆医生,再帮我包扎一次吧。”
那手心处不断冒出的血让陆微然心脏揪紧一下。
可面前的人是江渡。
他越是表现地真诚可怜,越是让他不寒而栗。
曾经,他就是被这伪装的真诚和可怜,骗得体无完肤。
陆微然脸色又冰冷了几分,也让自已的心冷下去,“这里是医院,不是江少爷玩闹的地方,还是请回吧。”
江渡身形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唇边扯出一抹有些惨淡的笑,“可是我在流血。”
寂静的走廊上,陆微然没有再理会他,转身走进办公室,顺手将门关上反锁。
门板很厚,却并不隔音。
陆微然坐回到椅子上,听到门外王添的声音闷闷地传进来。
“我什么时候说不想帮你的,把手拿过来。”
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声音传进来了,甚至连屋子里信息素的味道都快要淡到闻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王添回到办公室,坐到陆微然对面。
寂静的空气沉闷了数十秒。
似乎是想打破这沉闷的气氛,王添挠挠头,状似有意无意提起道:“刚刚那人的伤口看着还真挺吓人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伤的。”
陆微然翻病历的手指一顿,淡声道:“你给他包扎了?”
“没有,”王添摇头,“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也不理人,没多久就走了。”
空气再次陷入沉寂。
王添再次出声,试探性地问道:“陆医生你……认识他?”
陆微然淡淡“嗯”了声。
平静的外表之下,却是五味杂陈的苦涩。
认识,大概算是他们之间最浅薄的关系了吧……
自从三年前陆微然从A市离开后,就来到S市这个小县城当了三年医生。
平时只要没出什么大事故,他的工作都很清闲。
他想自已就这样孑然一身,清清淡淡过完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偏偏上天又将江渡送到他身边。
或者说,是江渡自已找来的。
然而那晚过后,一连三天,江渡再也没有出现。
要不是王添每次看到他都欲言又止,想问又问不出来的表情,他几乎觉得那天晚上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
三天后傍晚,陆微然听到办公室外有动静,走出门一看,是赵院长在指导工人修灯。
陆微然走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
看到他,赵院长露出和蔼的笑,显然对他这个年轻人很满意。
又看向修灯的工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跟陆微然抱怨道:“你看,就这么点小事,这么多天了,都要我这个院长亲自督促他们才肯去做。”
交代完修灯的工人,院长将陆微然拉到一边,亲切地询问道:“小陆啊,今天你科室这边没有太忙吧。”
陆微然点头,“这几天都不忙。”
“正好,今晚有个酒局,”院长拍拍他的肩膀,“你陪我一起去吧。”
陆微然想了想,犹豫道:“院长说的我肯定要去,只是我不太会喝酒,可能会扫兴。”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院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今晚的酒局其实是为了咱们医院。”
“你也知道咱医院现在的情况,再不融进点资金,恐怕就要开不下去了。”
赵院长现在已是五十多岁快要退休的年纪,一谈起这件事来满眼沧桑,“我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这不巧了,就在这几天刚好有个从北方来的赞助商看中了我们医院,说是要给我们医院投资。”
说到这儿,赵院长浑浊的眼睛里总算有了点光,“今晚酒局,就是去和那个赞助商量商量赞助的事。”
“咱医院里就属你形象好,学历也高,”赵院长看向陆微然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年轻人的赞许,“今晚的酒局你就帮老赵我撑撑场面,剩下的事,我自已来应付就好!”
酒局设在小县城最好的三星级大酒店。
为了表现对这次酒局的重视,陆微然和院长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订好的酒店包厢里等候。
没想到过了约定的时间,他们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等到那个赞助商。
等人这件事,只要不是情况紧急,陆微然一向都不会着急。
但是赵院长是个急性子,又是有求于人,就算他急得都快要在位置上坐不住了,还是沉默着把一杯接一杯的茶水倒满往嘴里送。
陆微然还是第一次见院长这样,出声提醒道:“是不是那个赞助商记错时间了,要不然打电话问一下吧。”
赵院长回过神来,有些惆怅地摇了摇头,随即看向陆微然,欣慰道:“小陆啊,当初幸好你来了咱医院,要不然我在三年前就该退休了。”
陆微然知道,自从对面那所中心医院开了以后,他现在所在的这座县城老医院就更少有患者过来看病了。
老医院变得萧条,也是事实。
但他还是安慰道:“我相信我们医院会越来越好。”
赵院长对此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认真道:“说句现实的话,你各方面条件这么好,就算是去市里的大医院,也有一大把抢着要你的,你真的愿意一辈子留在这个小县城里?”
对于以后,陆微然没有认真想过,他给不出确切的答案,“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是院长放心,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就会努力一天让外科科室变得更好。”
“不说这个了!”
赵院长笑着岔开这个话题,看着陆微然的目光满是和善,“你来咱们医院也快三年了,有没有想过要找个人成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