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任务是去镐城,也就是皇城探查鲥鱼有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那几个弟子的俗世身份可以协助任务,崔恒之才会这么安排。
小宗门出来的三个,来万泽宗以前就已经开始修炼了,这之后更是进步神速。
两个筑基巅峰,一个金丹二层。
开船的是其中一个筑基巅峰。
去皇城探查,皇宫是肯定要去的。
“那我们就先去我家吧!然后我跟我爹说一声,看他能不能带我们进宫。”
“好嘞,那我们出发了,目标——户部尚书家!”
祝养十分兴奋,喊完猛地往仙船中枢里输入灵力。
仙船马力十足,“轰——”的一声,火速往镐城方向飞。
船舱里的几人左摇右晃,东倒来西倒去,差点没站稳,用灵力固定自已才缓了口气。
荣重知破口大骂。
“祝养你怎么开的船?!不会开就让我来开!”
“知道了!我小心点就是了,这么凶干嘛······”
祝养应了一声,后面就是在嘟嘟囔囔了。
手中往中枢里输入的灵力减缓,仙船行驶逐渐平稳。
他、荣重知和李闲三人因着认识,常一起做任务,但每次都是他们两人开船。
祝养真的心痒痒很久了,真的很想左扭右扭船舵,让船上的人跟着他一起感受一下快乐。
可惜,只是刚开始加了个速,就被骂了。
他只好遗憾地放弃左扭右扭的想法。
仙船飞得很高,站在船沿上能看到柳絮状的白云。
飞了半个时辰后,换人掌舵,全部人轮完一遍后,他们已经能远远看到镐城了。
其他城只在城内有禁飞令,但镐城的更加苛刻。
大概距镐城十里地的时候,修士就不让飞了,仙船自然也不能用了。
队伍收起仙船,徒步往镐城走。
“好久没回来,这破规矩一如既往的破!”
“少说两句,小心城门都不让你进。”
“嘿,我都是万泽宗弟子了,他这皇帝还能管得着我?!”
“······”
那边三人说着话,这边宋禧年在给他们讲那所谓的“破规矩”。
“皇城内不能用杀伤力很大的法术、皇城内不准修士斗殴、皇城内禁飞······”
“进皇宫不得动用灵力······”
据说王朝的每一任皇帝都是凡人,即使强行修炼最高也只能达到炼气期。
所以他们都不喜欢在皇城内看到修士动用法术。
像是个传承了千百年的诅咒,每一任皇帝都没有修炼天赋。
纵使社稷颠覆,江山易主,修炼至金丹、元婴期的起义者继位,不出十年必会死于非命。
金丹期、元婴期修士寿命悠长,却因为一个皇位死得比普通人还早,久而久之,就没修士敢惦记那个位子了。
皇室成员也是,除非真的没有半点修炼天赋,不然不会想要那个皇位。
但皇室成员的修炼天赋都不高。
五十年前的那位拍下“寒冰果”的九公主,如今这位皇帝的姑妈,是当今皇室修为最高的人。
当年刚结丹,现在过去五十年,已经是元婴修士了。
几百年前,曾出过一个金丹期的皇帝,大家都以为天佑姜朝,终于能打破诅咒,纷纷大喜过望。
第十一年,皇帝死了,死得无比凄惨。
如钉千根针、如烈火焚、如万兽撕咬,全身血肉模糊,最后是活活疼死的。
大把医修来看,大把的丹药方法来试,毫无效果。
诅咒之强,骇人听闻,让人不可抵抗。
那皇帝死后,才发现他能撑到十一年的原因。
他斩了三族亲人,又屠了一座城,才换得一年喘息,却死得极惨。
“这诅咒竟能明确分辨?”
明确分辨那皇帝做了如此恶行,让他死得如此凄惨。
“不知道啊,这还是我小时候听我爹和人谈话时说的,长大后我再问,他却揍了我一顿……
揍完他冷静下来,跟我说,之后的帝王引以为戒,行事再昏庸无道,也没干过用人命换修为的事,当然,暗地里谁知道呢……”
“嗯······我好像也听我师尊她们提过,当年帮那位皇帝看病的医修中,就有我们清风阁的弟子。书阁里还有当年的记录,我翻到过。”
林暮北小小声开口。
“······”
“都说修真界里有四个大乘期大佬,两个在大宗门,一个传闻大隐于市,还有一个,你们猜在哪儿?”
“在哪儿?”
“在皇宫啊!
皇帝不能修仙,总感觉自已屁股底下这个皇位坐不稳。费尽心思想要顶顶厉害的修士坐镇,正巧皇帝手中就有一条极品灵脉。那可是盛产极品灵石的极品灵脉啊!
皇帝以极品灵脉和太上皇的地位换来了一个大乘期大佬的庇佑,每年上贡的奇珍异宝、佳酿美人不计其数。堪称是在用一个王朝在供奉一个修士。
如今已是那大佬庇佑皇室的第两百年了······”
几人说着八卦,十里地走得还不算无聊。
陆榆左肩一只小仓鼠,右肩一只小花妖,面色沉静,没有参与讨论。
但其实他听八卦听得还挺认真。
他周边都是话痨,酷爱八卦,抑扬顿挫的讲故事一样,很有趣。
桃夭很喜欢跟他们一起讨论,虽然通常都是旁人讲八卦给她听,但她发表的看法常能得到赞同,或是与人争辩不休。
也因此能很快和人熟络起来。
比如之前某次听到了万泽宗里一对道侣的八卦。
道侣两人都是剑修。
女方有一日问男方,你为什么喜欢我?
男方答:我第一次见你的剑,我就被它吸引了,它真漂亮!从那以后,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追到它的主人,这样我就能天天看见它了!
女方怒而跟他分手:我以为你是图我的人,没想到你是图我的剑!滚,狗男人!这是我老婆,才不会给你看一眼!
桃夭听到八卦,对那把剑很是好奇,央求着看了一眼,不禁发表看法:它可真漂亮啊!
女修十分高兴,和桃夭成为了很好的投喂关系。
嗯,就是这样。
而小莫白是比他哥哥陆榆还要内向安静的孩子,他比较喜欢在陆榆脑海里“哇”、“哇哦,还能这样”,等等等等。
几人讲八卦都会布防窥听的法阵,怕旁人听了去。
讲到姓名时常常用代称,高阶修士往往对自已的名字有感应,被人听到在讲ta的闲话,说不定会生气。
镐城繁荣热闹,来往修士、百姓如织如云。
就这么十里地,他们就遇到了好几个商队,马车上装着满满的货物,晃晃悠悠往镐城赶。
看到那些商队,陆榆就想到他上一个任务的雇主毕邱。
他去寻过人,人生地不熟,根本没找到。
发现拍卖会上拍卖的“八鱼阵”就是他之前护送的那批货物,他问过“天下客”的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却说没看到人,那几个箱子是自已出现在“天下客”仓库的。
而消息是他们老板放出的,他不清楚。
问想见他们老板,他说老板神秘,他也联系不上老板。
态度恭敬,但没办成一件事,于是只好不了了之。
镐城城门口也要排队登记。
城门高大宏伟,分为正门和侧门,修士、官员武将走的是正门,普通人都走侧门。
陆榆看着两条泾渭分明的队伍,默了默。
总能在枝枝末末处,感受到外面对待修士和普通人的云泥之别。
“这位大人,里边请。”
登记后,侍卫恭敬地对陆榆微弯腰行礼,陆榆便朝他点点头。
“六哥,这边!”
宋禧年在一旁招呼。
他有一年没回镐城,还怪想念的,现下就是很亢奋。
人齐了,由宋禧年带头去朱雀门街东第三街的尚书府。
主道上几乎不见百姓,全是修士。
“普通人都去哪儿了?”
桃夭晃悠小脚,好奇发问。
“镐城普通人都住在东侧和西侧的居民区,中间主道是不让住的,只有几个小宗门和皇上赏赐住宅的官员住在这里,家不在这儿,集市也不在这儿,这儿的普通人自然少。”
这个问题是祝养回答的,他们都是镐城长大的,对这些都很了解。
到朱雀门街东第三条街时,人声才多起来。
叫卖声、吆喝声,人声鼎沸。
他们到镐城时正好是饭点,街上食物的香味诱人。
一行人站在宋府外面,被勾得有点馋。
宋禧年敲门,“孟叔、孟叔,我回来啦!帮我开个门啊。”
大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有些褶皱,但还算周正的中年男人的脸。
他本来还只是习惯性露出笑容,等看清门口的人后,笑容加大,像是一朵绽开的菊花。
“是三少爷回来啦,快快进来!”然后又看到了后面的人,笑得慈祥。
“这些是少爷的朋友吧,快进来快进来!”
大门打开,孟叔向他们微微弯腰行了个礼,恭敬热情又不卑微。
“孟叔好。”
“孟叔好。”
“······”
万泽宗的弟子就没看不起普通人那一套,见到同门喊孟叔也乖巧喊孟叔。
孟叔明显愣了愣,笑容更加真诚,热切地招呼他们进府。
“府里饭点早,已经吃好了。公子们舟车劳顿,可有用饭?”
“还没有呢孟叔!孟叔我现在是食修,我来给他们烧菜好了,你先去跟我爹说一声,我们吃完饭去找他。如果他也想尝尝儿子的手艺,就来厨房找我们!”
“啊······?”
孟叔还没反应过来,宋禧年已经拉着一行人往厨房去了。
“孟叔再见!”xN
“嘿嘿我昨晚尝了你们食修做的灵膳,可真好吃!得知我们要一起出任务,我就想着,一定要尝到小宋你做的美味!”
“那你今天可算有口福了!”
“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啊,得看我家厨房有哪些食材,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只能吃我储物袋里的了。”
“那都是多久以前放进去的了?还能吃吗?”
“能啊,怎么不能?昨天才放进去的!”
陆榆插话,“你昨天给小白吃的坚果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宋禧年明显一愣,陆榆狐疑地看着他,小莫白也探出头去看他。
“呃……呃那个,好像是……”
小宋疯狂挠头,挠掉了一根头发,眼前一亮,突然想起来了。
“哦!我想起来了!两周前师姐托我照顾一天她的灵宠小松鼠,我才准备的那些坚果。才两周!还能吃、没过期的!”
单纯放在储物袋里的食物是会变质的,保质期一个月,才两周,确实还能吃。
陆榆勉强相信他,小莫白也收回探出的脑袋。
宋禧年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他没看到陆榆眼里含着的笑意,刚才那一下其实是在逗人玩。
毕竟坚果类食物的保质期很长,大概有几个月。
等会儿宋禧年应该就会反应过来,但毕竟现在还没有,林暮北和桃夭就在旁边“噗嗤噗嗤”地笑。
这时几人已经来到宋府厨房了。
厨房——宋大厨展现身手的舞台!
至于其他人,都被赶出来了,乖乖待在外面等吃饭。
原因嘛,陆榆曾认盐为糖,自信地递给了宋大厨,结果做出了可怕的黑暗料理,为了不浪费,他们最后偷偷倒给了郑师兄的猪猪吃。
桃夭怕火。
林暮北更绝,他能把平平无奇的、完全无害的食材做成毒药你敢信?
小莫白还没碰过厨房,不清楚,但看这小身板,能干嘛?
于是,所有人都被赶出来了。
等宋禧年他爹宋庆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幅排排坐、等吃饭的画面。
他脚上步伐缓了缓,隔着几步远,和几人见礼。
“几位道长好,我是小年的父亲,几位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宋叔好。”
几人不知道该怎么喊,想着刚才喊总管是“孟叔”,这是宋禧年的爹,嗯,喊“宋叔”应该没错。
又听他后面讲的,忙摆手,“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宋庆也是几不可查的愣了愣,脸上笑意依旧,圆圆的脸、圆圆的身材,跟尊弥勒佛似的。
“几位是我儿的同门吧,里面做菜的可是小年?”
这句话不知为何有些咬牙切齿,但不是对他们的,而是对着里面的宋禧年。
“是他。”
听到答案,宋庆露出一笑,无端含着杀气。
老父亲的杀气。
——
如果可以的话,看一下这章的作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