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竹微微挑起那修长的眉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却并未去猜测什么,而是缓缓从怀中掏出之前费尽心思求得的那道圣旨,郑重地递到夜云面前让她观看。
“哦呀,竟然还有这等东西,不过可不能如此随意儿戏呢,刚好,明日我便带上你的庚帖前往那将军府走一遭。”夜云板着脸,神情极为严肃认真地说道,“无竹啊,为何我瞧着你此刻的模样又不太像平日里的你呢?”
夜无竹心中暗自苦笑,他实在不愿与这位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母亲有过多眼神交汇。倘若说自已已然历经了一世沧桑,母亲或许会相信,但随之而来的必定是一连串追问到底的话语,只道“母上,你该休息了,转移话题。”
夜云见状,也不再继续深究,她看出儿子似乎并不想开口说话,不禁轻轻咂嘴,露出一抹无奈的表情,随即丢下一句“啧,无趣”,便转身离开了。
就在这时,冥启恰好回来了,将宫门处发生的事情详细禀报给夜无竹知晓。夜无竹微微皱起眉头,沉吟片刻后问道:“冥虹回来了吗?”
冥启恭敬地低下头,轻声回道:“不出三日,她便会归来。”
夜无竹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吩咐道:“嗯,你去告诉管家,让他把府中所有的地契以及各个店铺的地契都仔细整理好,明日务必交给夫人。”
冥启连忙应道:“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办。”说完,便躬身退下,按照夜无竹的吩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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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狸姝和贺兰陌泽刚到将军府门口,正好碰到也刚回来的南宫莲。
“姐姐,你和贺兰医师去干什么了,怎么才回来”南宫莲声音不大不小的声音在门前响起。表面上关心姐姐,实则在说南宫狸姝两人的不清不楚。
“我们师兄妹去取药材了,不知二小姐为何独自一人深夜才回呢”一旁的贺兰陌泽脚步一停,幽深的眸子含着杀意,紧紧握住手中的药箱,那修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冷冷地盯着南宫莲,仿佛能透过她的表象看穿她内心的想法。
南宫莲没想到平日高冷的男人突然发难,呵呵笑了一声“在宫里和惠妃娘娘多说了会话,所以晚了些。”
这也是帝子诸商量好的说辞。
南宫狸姝扫视了一下南宫莲明显有些红肿的嘴唇,“看来妹妹够能说的,嘴都肿了。”
门口的侍卫下意识看向二小姐的嘴,确实有点肿,想到什么迅速低下头,真是该死啊,他们怎么敢看主子的嘴的,希望没被发现。
南宫莲下意识捂上嘴,脸色有些不自然,随后目光转了转,放在贺兰陌泽身上,“只是妹妹好奇,姐姐不是跟着摄政王出宫的吗,如今怎地又去取药 材了。”她可是看见两人出宫门的。
南宫狸姝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她看着面前巧言令色的南宫莲,心中明白这个妹妹向来心思深沉,
轻轻开口道:“妹妹莫要再做这些无端的猜测,你深夜归来,想必也有自已的缘由,无需在此与我们纠缠。”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疏离,心底越发厌恶这个妹妹。一点都不似云瑶那般可爱。
不等南宫莲说话,贺兰陌泽继续说道:“二小姐若是无事,便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们还要将这些药材妥善处理。”他的眼神中依然带着那抹不易察觉的冷意,让南宫莲不禁打了个寒战。
南宫莲感受到了周围人的目光,她心中暗暗恼怒,但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微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不过若是有什么误会,还望姐姐和贺兰医师不要放在心上。”她说完,便转身离去,那婀娜的身姿在夜色中渐渐消失。
贺兰陌泽看着南宫莲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转头对南宫狸姝说道:“师妹,你这妹妹还真是‘有意思’的狠”。
南宫狸姝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神态,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进了将军府内,留下那扇紧闭的大门,以及门外那些依然在议论纷纷的侍卫,他们互相眼神交流,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有的侍卫觉得南宫莲有些无理取闹,明明是自已深夜未归,却偏偏要找借口刁难别人,而有的侍卫则认为或许其中另有隐情,毕竟南宫莲平日里就不像个简单的。
南宫莲悻悻的进府后,直接去了自已的院子暖莲阁,自从上次她的院子被烧之后,就换了个离南宫狸姝院子不远处的暖阁,她搬进去后就加了个莲字,变成如今的暖莲阁。
屋里,南宫莲躺在软榻上,看着瘸着脚的山儿,试探道,
“山儿,你怨我吗”。
山儿整理被褥的手一顿,立马转身跪下“小姐,山儿不怪小姐,如果不是小姐为奴婢求情,奴婢恐怕早就没命了。”
南宫莲看着山儿,语气温柔道“好了,起来吧,我准备让小立给你家人送些银钱”然后从盒子里拿出一张卖身契递给山儿,“确实委屈了你,这张卖身契,若是你想走,现在就拿着这契约离开吧,我在叫小立给你些银子,你置办些良田,为着以后也有个依靠。”。
小立端着一个钱袋在一旁站着,低头不敢抬头。
山儿跪在地上没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迷茫,她深知自已如今的处境,腿已瘸,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小姐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流淌在他心间,既让她感动于小姐的仁慈,又让她对离开这里感到些许不安。
想起这段时日来在小姐身边的点点滴滴,小姐总是那般温柔善良,对待她们这些下人从未有过丝毫的架子。而自已,虽为主子尽心尽力,但终究还是落下了残疾,成为了小姐的累赘。
此刻,手中捏着那张卖身契,山儿的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方面,她渴望自由,不想再继续被束缚在这奴仆的身份之下,另一方面,又舍不得离开小姐,这份恩情她不知该如何报答。
小立在一旁静静地站立着,仿佛能感受到山儿内心的纠结,低着头,不敢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等待着山儿的决定。
南宫莲见山儿迟迟未答,也不催促。她轻轻拉了拉盖在身上的狐琼,柔声道:“山儿,你不必着急做决定,好好想想,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我都会尊重你的。”
山儿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看向南宫莲那温柔的面庞,于是咬咬牙,说道:“小姐,多谢您的好意....”
南宫莲勾唇等着山儿的抉择,希望不要让自已失望啊,拿起一杯茶递到嘴边,触碰到了伤口,轻声嘶了一声。
山儿想到接下来的话,原本挺直的脊背此刻却仿佛被沉重的心事压弯,低垂着脑袋,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如同清晨叶片上的露珠般摇摇欲坠。
南宫莲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眸微微闪动,像是藏着无尽的思绪。就在这时,那哽咽的声音如同一根脆弱的弦被轻轻拨动,缓缓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小姐,是山儿无福,无法再继续伺候小姐了,奴婢往后定会每日虔诚地供奉菩萨,默默祈求小姐能够一生平安康健,无病无灾……”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山儿内心深处的不舍与眷恋,那颤抖的语调更是将她此时的心情展露无遗。
南宫莲依旧端起那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那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随后,她放下茶杯,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轻笑:“起来吧,小立,把东西给山儿。”那声音清脆悦耳,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小立见状,也连忙走上前来,将钱袋递给山儿,说道:“山儿,这是小姐给你的银子,你收好。”
山儿听闻此言,心中更是悲痛不已,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那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浸湿了衣衫。随后挣扎着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已的心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不一会儿,小立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准备贴身伺候南宫莲。南宫莲像之前对待山儿那样,说出了同样的话。小立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那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南宫莲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不悦。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小立便急忙说道:“小姐,奴婢没有什么亲人,王爷派遣奴婢来伺候小姐,这是奴婢的莫大福气,奴婢此生只愿紧紧跟随小姐,绝无二心,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她的话语坚定而有力,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忠诚,仿佛要将自已的心意完完全全地传达给南宫莲。
南宫莲微微皱起的眉头,仿佛被那一句温暖的话语轻轻抚过,心中的些许烦躁也随之消散。她伸出手,轻轻地拉起跪在地上的小立,那动作轻柔得仿佛怕弄疼了对方。她柔声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决定了,你又何必这般用力地跪着呢?要是把自已跪坏了,到时候谁来照顾我呢?”
小立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赶紧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表达自已的歉意。南宫莲看着她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柔软,她笑着安抚道:“好了,别再跪着了,快去休息吧。对了,让山儿教教你我身边近身的一些规矩,也好让你更快地适应。”
小立愣了一下,随后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轻声应道:“是,小姐。”
南宫莲看着,嘴角的笑容愈发温和,继续说道:“以后啊,你不要再叫小立了,从今天起,你就叫青萝吧。”
听到自已即将有新的名字,小立的脸上瞬间洋溢起灿烂的笑容,那喜悦之情几乎要溢于言表,连忙跪下,郑重地磕了几个头,感激地说道:“多谢小姐赐名,青萝定当铭记在心,尽心尽力侍奉小姐。”
南宫莲看着她那副模样,心中的暴戾之感仿佛被一缕阳光驱散,变得柔和了许多。她点了点头,示意青萝起身,然后目送着她离去。
青萝站起身来,眼中依然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转身朝着和山儿一起的房间走去。
山儿得知此事后,心中满是愧疚,觉得自已之前没有福气在照顾好小姐,如今一定要格外细致地教导青萝,希望在自已离开之后,能有人好好照顾小姐。
“木瞳”南宫莲微微蹙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她轻声出声,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般在静谧的房间中回荡。
此刻,清冷的声音在房间响起,“小姐,有何吩咐?”尽管木瞳并未现身,但那声音却如同一缕清泉流淌在南宫莲心间,让她心中稍感慰藉。
木瞳,是南宫莲跟着诸葛墨的时候,诸葛墨特意赐予自已的女暗卫,平日里始终默默守在暗处,只唯南宫莲之命是从。
南宫莲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随即从软榻上起身缓缓走向那张柔软的床榻,一边用极为温柔的语调说道:“山儿出府后,杀了她。”
说罢,她毫不迟疑地向上扔出一颗黑色的药丸,药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稳稳落在木瞳手上。这颗药丸,便是她每月给予木瞳的解药,只有服用了解药,木瞳才能在暗中继续守护着她。
“是。”木瞳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和疑问,她深知南宫莲的命令不容置疑。她精准地接住那颗药丸,然后将其放入口中,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紧接着,她那原本就隐匿于黑暗中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继续履行着她作为暗卫的使命。
山儿与青萝二人相谈甚欢,那话语如潺潺流水般连绵不绝,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时分。
她们皆来自端王府,平日里彼此为伴,如今山儿离去,独留青萝一人,那种离别的不舍之情便如同藤蔓般在心底悄然滋生。
青萝微微凝眉,思索片刻后,缓缓伸出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金镯,那镯子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她将其递向山儿,眼中满是真挚与关切,说道:“这个送给你,愿你往后的日子里能够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山儿望着手中的小金镯,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她郑重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其接过来,仔细地戴在自已的手腕上,仿佛那小小的镯子承载着无尽的情谊。
接着,山儿又从头上取下一支珠钗,珠钗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彩,她轻轻插入青萝的发间,柔声道:“这是我最为喜爱的物件,以后每当你看到它,就当我在你身旁陪伴着你,如此一来,你便不会再感到孤单寂寞了。”
两人紧紧拉着手,开始诉说着各自家乡的点点滴滴,那些熟悉的风景、亲切的乡音,仿佛让她们瞬间回到了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山儿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家乡那片广袤田野上的麦浪翻滚,青萝则娓娓道来故乡那座古老庙宇中的晨钟暮鼓。她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此刻已经忘却了所有的烦恼与忧愁。
而在暗处的木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默默地注视着两人,嘴角微微勾起,轻声嗤了一声,那声音中夹杂着些许嫉妒与羡慕,但很快便收敛了神情。
想到南宫莲的话,转身离去,不再看沉浸在回忆与情感中的两人,叹了一口气,“都是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