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山面积极广,越往深处走温度越低,植被也更加茂盛。
若是放在以前,沈池也不敢一个人走这么深,赵老蒯就更不用说了,他甚至不敢一个人进入深山。可是如今有了猎枪,他们四个胆子都变大了,居然神色如常地往深处走去。
马尾山深处的林子鲜少有人踏足,偶尔有胆大的猎户来到这里,打到猎物后也会尽快离开。这里的草药数不胜数,赵老蒯开心地钻进了林中,就像小孩儿扑进了糖果堆里。
沈朝月三人顾忌着赵老蒯,因此没往远走,不过也很快就有了收获。虽然没碰见大型猎物,不过只要有所收获,就算没白来。
夕阳开始西垂,沈朝月三人叫上了赵老蒯,四人趁着日落之前下了山。夜晚的林子里很危险,只要是在沈家村附近打猎,猎户都会赶在天黑之前就收工。
沈池以前和村里的其他猎户组队打猎,去了距离沈家村很远的马尾山中心地带,三四天才回。沈朝月打算过几天出发,他们三人去一次中心地带,争取打到大型猎物。
赵老蒯背着一筐杂七杂八地草药往村西走去,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沈朝月三人明日也要在山脚下等他。
沈朝月他们刚告别赵老蒯,转头又碰到了朱四强,这家伙也不知道抽什么疯,一上来就问有没有啥事吩咐他,围着三人鞍前马后好一顿忙活。
沈朝月思索了一下,也猜不到这个朱四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直接开口。
“朱四强,你不去和朱大海狼狈为奸,跑到我们沈家人面前献什么殷勤?”
朱四强听了沈朝月的话,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拦在沈朝月三人面前,拍着胸脯保证道:“被里正叔和族老们教育了一番,我已经彻底改邪归正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小偷小摸了,我要跟着你们干一番大事业!”
朱四强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颇有一种在红旗下宣誓的感觉,惹得沈朝月三人全都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
“不是,谁告诉你我们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我们和你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庄稼人,能干什么大事业啊?”
谁知朱四强听完不为所动,他鬼头鬼脑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别人,立即用手挡着嘴,神秘兮兮地说道:“是里正叔告诉我的,他说小偷小摸是窝囊废才会干的事,他让我好好和你们学习,给你们跑腿打杂,他说你们将来是要干大事的。”
“啥?这真是里正叔和你说的?”
沈朝月简直惊呆了,沈正德这番操作是啥意思?想让他们把朱四强带上正途?
“里正叔还和你说啥了?你为啥觉得我们能干大事?”
朱四强凑过来想要帮沈朝月背背篓,被沈朝月拒绝了,他又蔫头耷拉脑地站了回去。
“里正叔还说,咱们沈家村这一辈的所有年轻人里,就数你们沈家兄妹最有出息,就冲着你们能琢磨出火炕来,跟着你们干肯定错不了!”
沈朝月听完,看向沈家兄弟,三人相视而笑,笑得很是无奈。沈朝月算是看出来了,沈正德定是觉得朱四强本性不坏,想要挽救他于危途。于是故意让朱四强多和沈家兄妹接触,耳濡目染之下,能够彻底改邪归正。
沈朝月想了想,决定尽快找沈正德聊聊,要是他们帮了沈正德的忙,那么沈正德也得帮他们一个忙,这样的话,就一点不亏了。
至于朱四强嘛,就先考察考察,要是他真的本性不坏,等到以后她要开始建厂了,肯定需要人手,也需要能跑腿办事的,说不定朱四强真的能起到作用。
想到这里,沈朝月故意摆出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对朱四强说道:“里正叔说的话肯定不会有假,不过你确定你真的改邪归正了?”
朱四强听了沈朝月的话,觉得自已有望加入沈家兄妹的团队,立马一脸诚恳地说道:“改了改了,我这回彻底改了,不信你们就等着看,看我还会不会干坏事!”
沈朝月犹豫了一会儿,才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随后望向沈家兄弟,对着两人语气无奈地开了口。
“既然里正叔看好朱四强,那我们就听他老人家的,给朱四强改过自新的机会,以后有事就找他帮忙,干大事时第一个叫他。”
朱四强听完,就跟面试成功进了五百强企业似的,激动地直握拳,然后一脸期待地看向沈朝月三人。
“那咱们啥时候开始干大事?我需要准备啥东西吗?”
沈朝月无语,这家伙不会以为她口中所谓的干大事是要起义吧?
“快了,你在家好好等着,没事多帮爹娘干点活,需要准备什么我到时候会通知你的,你放心吧!”
朱四强痛快答应,随后不由分说地抢过沈朝月的背篓,背到了后背上,摆出一副小跟班的做派,跟着沈朝月三人向沈家方向走去。
到了沈家院门外,朱四强望着沈家的高墙大院,朱四强忍不住感慨:“怪不得里正叔说你们能干大事,就冲着这青砖大瓦房,我都得跟你们混!”
已经到了院门口了,朱四强又帮着沈朝月背了一路的背篓,虽说背篓是他抢过去的,但沈池脸皮薄,还是出声把朱四强请进了院内。
沈朝月没阻止,毕竟以后沈家确实需要用人,朱四强干活不行,但是这人脸皮厚,说不定能有大用。再加上朱四强的爹娘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整日只知道埋头苦干,一遇到事就化身成两只沉默的鹌鹑,这样少说多做的人,算是另一意义上难得的人才。
朱四强跟着沈朝月三人进了院内,一眼就看到了沈家新盖好的大房子,干净整洁的大院子,以及在院内玩耍的两个小孩子。
见到沈朝月三人回来,正坐在桌边玩着沙包和嘎拉哈的青苗和玉书立刻停下了动作,一前一后跑了过来,迎接三人回家。
见到一起进院的朱四强,玉书倒是没啥反应,青苗却十分警惕,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停地偷瞄朱四强。
沈池一边卸下背篓,一边四处张望,没看到其他人,于是开口问道:“青苗,咋就你们俩在院子里呢?其他人呢?”
“阿爷忙了一上午,刚刚他感觉累了,就进屋休息去了。娘在屋里睡觉,哥哥一直在屋子里读书,姐姐们都去菜地帮阿奶她们摘菜了,我和玉书也想去帮忙,不过阿奶不让。”
青苗口齿清晰,几句话就将一家人在做什么说得一清二楚。朱四强听完,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对着沈池夸赞道:“哎呀,沈老弟,你这小闺女刚五岁,就跟个小大人儿似的,不得了啊!”
朱四强的夸赞并没有提升他在青苗那里的印象分,青苗听了他的话,只是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神色很是凝重。
沈朝月来到后院,就见沈老太领着沈家的娘子军在菜地里忙活地热火朝天,一边干活一边聊天,真是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大梁北部的秋天已经临近尾声,再过几日就会进入十月,不仅气温会下降,夜里还会降霜。很多种青菜都不能受冻,因此家家户户都紧锣密鼓地开始收菜,将青菜分门别类地搬进地窖,好好地储存起来,留着今年冬天和来年春天吃。
沈朝月走了过去,想要帮忙拎菜,沈老太等人立刻反对。
“月儿啊,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好好歇歇,我们这里不用你帮忙。”
“是啊,娘,你快歇着去吧!”
“小姑,你快去休息吧,我们有七个人呢!”
见众人坚决不让她帮忙,沈朝月又回到了院子里,发现朱四强居然还没走,还兴致高昂地玩起了桌子上的嘎拉哈和沙包,玉书则站在旁边围观,满脸崇拜地给朱四强加油助威。
嘎拉哈又被称为羊拐,它是由动物的距骨做成的,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嘎拉哈最早是用来占卜的,还曾被用做祭祀品和殉葬品,但最终,它作为一种竞技游戏用具流传了下来。
沈朝月出嫁前也喜欢玩嘎拉哈,为了和沈朝云比赛,她还特意练习了好长时间,最终以绝对的优势打败了沈朝云,气得沈朝云几天没和她说话。
沈朝月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朱四强嘎拉哈玩得是真好,就算沈朝月穿越回十几岁,也肯定不是他对手。
果然,一个人若是不务正业,那么他在吃喝玩乐的领域必然能有所建树。
等到朱四强玩够了,沈朝月偷偷给沈池使眼色,让沈池想办法将朱四强请走。沈池灵机一动,从背篓里拿出一捧沙棘果,递给朱四强。
“四强,这是我们从山里新摘的野果,你拿回去和你爹娘一起尝尝。”
朱四强听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过沙棘果就向院门口走去。
“哎呀,你看我,看到嘎拉哈太激动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家了,不用送,不用送!”
送走朱四强,青苗从沈池怀里钻了出来,重新坐到桌子边,长长地哎了一声,开始批评玉书。
“以后不准再和刚才那个人一起玩,听到没有?”
玉书一脸茫然,但还是立刻站好,虚心听小姐姐教导。
“那个人是坏人,他来咱们家偷过东西,你不怕他把你偷走啊?”
玉书听到青苗说朱四强来家里偷过东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认真地点了点头。
“小姐姐,你放心,我听你的,以后不跟那个坏人一起玩了。”
沈朝月听着两个孩子的对话,不禁感叹,看吧,坏人想要洗心革面哪有那么容易!互联网也许没有记忆,可人有,你做过的那些坏事有人帮你记着呢!
所以啊,人还是要遵纪守法,守住自身底线,尽量做个好人。
朱四强走后没过多久,后院菜地就被罢园了,所有的青菜都被搬进地窖,就等着长在谭家老宅的青菜来和它们汇合了。
晚饭是沈朝云和王红梅一起做的,沈朝月想进灶间,被两人合力推了出来,沈朝月只好继续歇着。
赶在吃晚饭之前沈池清点了一下今日打到的猎物,接着将今日采摘的野果全部取了出来,最后再将三个背篓放好。
今日除了打猎,沈朝月他们还摘到了不少野果子,可谓收获满满。除了沙棘果,他们还摘了很多山楂和欧李,打算储备起来过冬吃。
临近十月,正是山楂和欧李成熟的季节,沈朝月几人尽可能地多摘了一些,吃不完就晒成果干,或者做成果脯,留着慢慢吃。
沙棘果虽然也是现在成熟,但是这种小果子不好摘,因此村里人都不愿意去摘。愿意吃沙棘果的人会等到入冬之后再进山,那时候沙棘果被冻住了,只需拿着一根木棍轻轻敲打树枝,小果子们就争先恐后地从树上跳下来,跳进在树下接着它们的木盆里。
可惜今年的蓝莓没有了,这让沈朝月颇感遗憾,幸好她提前在空间里存了一些,刚刚沈池地窖里存放山楂时,沈朝月趁机将空间里的蓝莓和山丁子取了出来,也放进了地窖。
沈池看着仍然十分新鲜的蓝莓和山丁子,忍不住称赞空间的神奇,空间的存在让沈池对沈家的未来愈发充满希望。
接下来的两日,沈朝月三人都是带着赵老蒯一起进山,沈朝月三人对赵老蒯的印象都是一日更比一日好。
赵老蒯除了第一日没带午饭,接下来的两日都是自带吃食,还贴心的给沈朝月三人准备了他自制的药膳。他还非常有眼力见儿,不该说的话一句不会多说,脑子也很灵光,这让沈朝月越发觉得此人可堪重任。
连续进山三日,赵老蒯采了足够多的草药,他决定在家专心炮制草药,接下来就不再跟着他们一起进山了。
没了赵老蒯,沈朝月三人行事更加方便,他们决定前往更远的深山腹地,争取赶在年前,攒足办厂的资金。
这日清晨,沈家兄弟将这三天打到的猎物全部交给了曹老二,让他帮忙卖掉。曹老二正好要去镇上,就将所有的猎物全部带去了镇上售卖,次日他从镇上回来,把卖出的银钱全部交给了沈老太。
不过后面的事沈朝月并不知情,因为她已经跟着沈家兄弟前往了马尾山中心地带,此时此刻,他们正穿行在静谧而深邃的原始森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