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人听了杨里正的话,顿时吓坏了。他们不敢见官,更不能离开灵河村!
刘老头知道没有别的选择了,只好让刘老太去取十两银子。刘老太一万个不乐意,刚想再哭闹一场,结果刘老头急眼了,对着她吼了几嗓子,吓得她赶忙回屋取钱。
沈老太一看,刘家松口了,急急忙忙让两姐妹去叫沈朝月。
沈朝月再次来到堂屋,正巧刘老太拿了十两银子回来。刘老太是真不想把银子给沈朝月,但是眼见刘老头生气了,杨里正面色也很难看,她只好不情不愿地将银子递给了沈朝月。
“沈氏,你可真敢要啊,你也不怕这钱拿着烫手?我呸!“
沈朝月接过银子,笑着塞进了衣服口袋里,实际上也放进了空间。
“你都不怕烫手,我怕什么。”
银子已经拿到手了,沈朝月懒得再理刘老太,她现在更关心和离的事情。
她走到杨万山面前,对着杨万山开口:“里正叔,既然和离的事情已经商量妥了,就麻烦里正叔帮忙写和离书吧。您是读过书的人,您来写最合适。”
杨万山点了点头,他现在巴不得快点将这件事解决。他让刘百胜的大儿子刘壮去他家取来笔墨纸砚,和离书很快就写好了。
沈朝月拿起一份仔细看了看,很是满意:“里正叔不愧是读书人,这和离书写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里正叔,还要麻烦您再写份断亲书。”
这话一出,杨万山皱了皱眉:“断亲书?谁要和谁断亲?”
沈朝月回道:“是喜儿和盼儿与刘家的断亲书,麻烦里正叔了。”
刘老太一听,又炸了。刚割了她十两肉,她可正在气头上,这个扫把精又要写什么断亲书,可真能给她找不痛快。
“沈氏,你不要太过分!大丫二丫可都是我老刘家的种儿,你还想让她们和我们刘家断亲,你安得什么心啊!”
刘老太可不傻,大丫马上十三了,就要到嫁人的年纪。二丫也不小了,再养个两三年,也能换银子了。写了断亲书,就不是刘家人了,这到手的银子可就没了。她本来想的是,沈朝月非要把两个孩子带走,她就先答应下来。等沈家养个一两年,他们再想办法把两个丫头弄回来卖掉,反正她是两个孩子亲奶,她来嫁孙女也是天经地义。
沈朝月冷笑一声,盯着刘老太的眼睛:“原来你还知道她们是你老刘家的孩子,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你还好意思说自已是她们的奶奶,你问问自已配吗!”
“从小到大,家里的脏活累活哪一样她们没干过,活干得最多,吃得却是最少。身上没有二两肉,还要挨你的打骂。”
“如今,我和刘百旺即将和离,和离后我就不再是刘家人。两个孩子跟着我离开刘家,自然就要和刘家断绝关系。如果不写断亲书,万一哪天孩子亲爹再把主意打到她们头上,想将两个孩子卖了怎么办!”
“我可记得喜儿之前就差点被她亲爹卖掉,要不是里正叔及时赶到,喜儿现在已经在镇上的迎春院里了。”
迎春院是镇上唯一的一家妓院,一年前,刘百旺染上了赌博,欠了赌坊钱,就带着要债的回了家,打算把刘喜儿卖到迎春楼抵债。幸亏原身让刘盼儿偷着找来杨里正,才保住了刘喜儿。事后,原身差点让刘百旺打死,还是刘老头怕出人命,制止了刘百旺。
听了沈朝月的话,杨万山面色更难看了。他也知道,刘喜儿和刘盼儿不和刘家断绝关系,早晚会出事。
想到这里,不等刘家人说话,杨万山直接开口:“这事我做主了,两个孩子必须和刘家断亲。写了这断亲书,沈氏将孩子带走,从此以后两个孩子和刘家再无关系。不过自此以后,两个孩子的吃穿用度和嫁妆都由沈氏负责,刘家不用出一文钱。同样,刘家人也不准再拿两个孩子换钱!”
刘老太一听,顿时哭闹起来,不过立即被刘老头呵斥了几句,只好消停了。
和离书和断亲书都写好了,就差签字按手印了,但却无法继续进行。
杨里正有些发愁:“哎,我让人去镇上找了,也派人去附近村子看了,没发现百旺这小子,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
这个问题沈朝月早想到了,刘百旺这个混账东西很少在家,一年里也就能有那么几天是在家的。如果等他回家签断亲书,不知要等多久。
“里正叔,那就不等他了,反正有里正叔做主,等他回来再补上就好,他还能抵赖不成。”
杨里正点点头,事情已经闹成这样,大门外还有不少村民在等处理结果。就算为了灵河村的名声,为了自已的里正位子,为了让村民们更信服他,他也必须把这事处理好。
“沈氏,你尽管放心,这事交给我。”
“有里正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去收拾东西,稍后就跟着我娘他们回家了。”
沈朝月说完,就打算回西厢房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值得带回家的东西。这时,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巨响,吓得众人一哆嗦。
“天啊,这不是百旺吗,怎么被打成这样啊!”
“刘叔啊,你们快出来看看,你家百旺回来了!”
沈朝月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太好了,她还以为和离书和断亲书今天签不上了,没想到刘百旺居然在这时回来了。
重要人物登场,众人迅速出了堂屋,都来到了院子里。多亏刘家的院子够大,要不然还真装不下这么多人。
此时,院子里除了刘沈两家人,还站着几个陌生男人,各个手里拎着一根棍子,长得五大三粗,看上去就很不好惹。刘家上了锁的大门被踹倒了,刚才那声巨响就是院门倒地的声音。
沈朝月一看这情景,心里就有数了。很好,小说里经典的讨债环节上演了。
刘百旺又又又欠债了,根据原身的经验,这渣男只要带着讨债的回来,要么刘老太拿钱堵窟窿,要么卖了刘喜儿和刘盼儿抵债。
几个男人堵在院门口,但院门倒了,根本隔绝不了围观村民的视线。众人见刘百旺被打得鼻青脸肿,鼻血顺着下巴流下来,染得衣襟通红,趴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又开始议论纷纷。
为首的大汉环视了一圈众人,最后冲着眼熟的刘老太恶狠狠地开口:“刘百旺欠了我们赌坊五两银子,你们谁替他还钱啊?”
“他可说了,要是还不上,她还有两个女儿,可以交给我们抵债。”
汉子话音刚落,刘老太就冲过去想把趴在地上的刘百旺扶起来,试了两次都没扶起来。她正着急呢,就见一道身影风一样跑过来,蹲在了刘百旺另一侧。
刘老太一看,竟是沈朝月。
她立刻气喘吁吁地骂了起来:“小贱人,看见你男人被打成这样,还站在那里挺尸!赶快使把劲儿,先把百旺扶起来!”
她刚骂完,就见沈朝月动作迅速地抓起刘百旺的大拇指,到鼻子下碰了一下,蘸了点鼻血,然后在和离书和断亲书上按上了指印。接着,赶在反应过来的刘老太动手抢之前,把那几页纸折好放进了衣兜里。
刘百旺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看见沈朝月将几页纸叠好放了起来,只觉得莫名其妙。又见刘老太过去抢那几页纸,结果被沈朝月一把推开,直接摔个屁股蹲儿。刘家人眼看着刘老太摔倒,却没人敢过来扶她。那几个讨债的实在太吓人了,他们可不敢过去。
只有刘百旺还在跟沈朝月耍威风:“沈氏,你在干什么!反了你了,贱妇!还敢跟娘动手,你好大的胆子!”
“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然后将大丫二丫叫过来,否则我打死你!”
沈朝月听了,俯身看向他,忍不住冷笑:“呦,好威风啊!想打死我啊,那快动手吧,要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刘百旺听了,咬牙切齿地瞪着沈朝月:“沈氏,你不要以为你娘家来人了,就有人给你撑腰了!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的!”
刘百旺虽然一直在挨揍,但他也看见院子里的沈家人了,不过他没时间思考沈家人来干什么。
沈池听了,气得冲过来要揍刘百旺,被沈朝月拦住。她抬眼看向那几个催债的男人,见他们似乎不着急讨债了,而是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她不禁在心里感慨,爱看热闹果然是人类的本质,啥事也没有看热闹重要。
和离书签完了,断亲书也搞定,十两银子到手,刘家也被他搜了个遍。从现在开始,她不装了!
看着地上挣扎着要起来打她的刘百旺,沈朝月二话不说就抬起腿,对着他就是狠狠一脚,刚要爬起来的刘百旺被踢得又趴在了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
那几个讨债的就站在刘百旺身后,刘家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朝月打人,一个都不敢上前阻止。沈家人则是在不远处观战,眼见沈朝月占上风,就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沈朝月一看刘百旺这个德行,更来气了:“死渣男!在外人面前唯唯诺诺,跟条狗一样,回到家后,就开始跟媳妇和孩子耍威风,真是个窝囊废!多看你一眼,我都嫌恶心!”
想到原身嫁了这么个玩意儿,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她实在气不过,又动手狠狠扇了这死渣男几个大耳光。她本来还想再打一会儿,但是看见领头那个男人有些不耐烦了,她就停了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再找机会就是了。
刘老太心疼儿子,有心想帮忙,可刚才被沈朝月推倒在地,闪了腰,试了几下都起不来。
眼看儿子被打,她只能无能狂怒:“啊——,沈氏,你疯了?你个贱人!你敢打你男人!”
刘百旺脸上火辣辣的,只感觉浑身更疼了,他对着沈朝月大喊:“沈氏,你最好赶紧给我下跪道歉!再把大丫二丫领交给这几位大哥,要不然我就休了你!”
沈朝月看着肿得跟猪头一样的刘百旺,忍不住笑了:“休了我,那可太好了。我呢,巴不得离你们刘家越远越好!不过呢,你都被打成这个鬼样子了,就不麻烦你了。”
沈朝月将一份和离书和一份断亲书扔到刘百旺面前:“喏,和离书给你,从今以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另一份是两个孩子和你的断亲书,她们以后和你再无关系,你也不用再想着拿她们抵债或是换钱了。”
“听好了,要是再敢打我两个女儿的主意,我就打断你的狗腿,在将你送去官府大牢!”
刘百旺一愣,捡起地上的两张纸仔细看了看,顿时大吼起来:“我不同意!这是什么东西?我不同意!”
沈朝月不再理他,而是望向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几个男人:“几位大哥,想必刚刚你们已经听见了,刘百旺的两个女儿已经和她断绝关系了,刘百旺无权卖了她们抵债,所以你们想要债,只能另想办法了。”
几个男人以前来过刘家,但对沈朝月没什么印象,对老刘家和离或断亲的事情也不感兴趣。刚才之所以没制止沈朝月打刘百旺,完全是为了看看热闹,毕竟有热闹不看那是傻子。
沈朝月展开断亲书给为首的男人看了几眼,随后转头招呼沈里正和沈家人赶紧离开,接下来的热闹他们就不看了。
刘老太见沈朝月要走,还想再阻拦一下,可惜分身乏术,因为要债的男人们见没热闹可看了,要开始办正事了。
为首的男人又狠狠踹了刘百旺一脚:“刘百旺,既然断亲了,你就没法卖女儿抵债了,赶紧想想其他办法还钱吧!”
说完,他看向刘家人:“有没有人帮他还啊?没有的话,按照赌坊的规矩,可是要砍掉一只手的!”
话音刚落,刘老太嚎啕大哭:“砍掉一只手!不行,可不能砍我儿的手啊!”
沈朝月带着两姐妹回到西厢房,她巡视了一圈,也没找出什么能带走的东西。屋子里就有两张破木板床,一张破木桌,墙角放着一个缺角的木柜,里面放着娘三个的旧衣服。
沈朝月翻了翻柜子里的衣服,一共只有几件,还件件贴满补丁,实在没有带走的必要。最后,沈朝月三人空手走出西厢房。
“里正叔,娘,我们走吧!”
沈正德和杨万山打了声招呼,一群人就走出了刘家的院子,过程十分顺利。当然,不是刘家人好说话,而是他们实在无暇顾及沈家人。
刘老太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刘老头对着几个大汉点头哈腰说好话,其他人躲在远处不敢靠近,几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倒霉的杨万山仍然脱不了身,简单地和沈正德打了招呼,就又去劝说几个男人尽量别打人,刘家院子里这下更热闹了。
走出院子,沈朝月就看见了曹秀河和方大柱,两人正踮着脚往院子里看。
沈朝月走到曹秀河身边,对方终于看见了她:“朝月,今天的事我全看见了,你真是……受了大委屈了!”
沈朝月握住曹秀河的手,真诚地表示了感谢:“之前是受了很多委屈,不过从今往后不会了。秀河,今天真是谢谢你和大柱了,你们的恩情我记住了。”
曹秀河紧紧回握:“你别这么说,只要你以后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
沈朝月看天色不早了,告别了曹秀河和方大柱。他们一行人在灵河村村民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