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月光下赵时渊擦拭着长剑。
“公子?”
安能知坐起身来揉揉还带着酸胀的脑壳,语气有几分疑惑。
“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
安能知转头看了看,他们在一个石洞里,洞里生了火,赵时渊坐在洞口。
赵时渊擦剑的手一顿,将剑收回剑鞘走回火堆旁,他看向一脸茫然的安能知眼神中带着探究。
呵,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还有……
我为什么也在这?
“执念”不是日后完善的“执念”功效不足,加之迷药下得足,赵时渊缠斗一番气血翻涌逃走,那迷药忌讳动武,赵时渊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还是陷入昏迷。
两个时辰前他醒来已然身处石洞,和他失散的安能知居然也在,而自已正将她抱在怀里。
见安能知没醒赵时渊趁着功力恢复,本想一走了之,他没必要和一个婢女纠缠。可没走出多远的山林里他竟瞧见了那些杀手的尸体,他们的死法和上次竹林那些杀手一致——一叶穿额。
所以他又回来了。
一次也就罢了可以说是巧合,可这一次不可能再是巧合,原本赵时渊并不相信安能知那所谓的情郎鬼话,可如今……
难不成真是这丑丫头情郎救的他们?
“阿丑真是福大命大”
听赵时渊这般说安能知回头看他,并没有多想以为是赵时渊回头救了她,原本介意赵时渊丢下她逃走苦涩的心中不免泛起一丝甜蜜。
“多谢公子”
看来她也并不知道,赵时渊不动声色地观察安能知的神色。
“阿丑谢我作甚,要谢就谢你那情郎”,赵时渊瞧着面前火堆。
安能知一怔,她看着火光下格外柔和的赵时渊心情复杂。
难不成在她昏迷之后自已的夫君又从少年赵时渊的身体跑出来救她了?她还以为她和少年赵时渊也算过了命的交情,就算不是,两人勉强可以算是朋友了,看来是她妄想了。
见安能知忽然情绪低落,赵时渊道:“阿丑怎么不大高兴?”
安能知扯出一个笑容,“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
笑容带着几分苦涩,赵时渊发现他似乎没有看懂过这个县主府的小婢女。要说她稀松平常,但她表现出来的性格和所作所为又不像是一个女婢该有的。
她似乎认识自已,或者说她知道自已,甚至一定程度了解自已。
第一次见面赵时渊就有这个感觉,只是当时无法形容这感觉,直到今天酒肆讨要自已的药粉,这个感觉无法遁形。
药粉是他所创,可连他都不知道这药粉还可以这样用,虽然最后起得作用不甚大,但的确是起了作用帮他撑到逃离。
“阿丑如何知道‘执念’可那般用?”,赵时渊故意咬重“执念”二字。
该来的还是会来,安能知却不打算说,她要在赵时渊心中留下一个属于她的疙瘩。
见安能知不打算说,赵时渊笑笑,“阿丑,你真的是阿丑吗?”
这语气带着几分探究,安能知毫无畏惧地与赵时渊对视,“我不是阿丑又是谁呢?”
这身体就是阿丑的,论谁也不敢轻易想到她附身到阿丑身上,她不怕这探究。
两人无话,赵时渊忽然站起身,“既然与阿丑说不到一处去,也是时候分开了”。
安能知闻言刷地站起来,“公子你要毁约吗?”
“县主不在,你我的约定与作废无异,我此番上京波折想必你也感受到了,你要寻你那情郎自行上京可比跟着我安全”
这丑丫头身上有秘密遮遮掩掩,赵时渊不想把危险放在自已身边。
赵时渊难得说这么多话竟是为了与她分开,安能知笑笑,“公子,今日是我帮了你不是吗?”
“你为何一定要跟着我?”,赵时渊不信安能知口中那荒谬的理由。
“我答应过一个人要照顾好你”
“谁?”
四目相对,安能知无法宣之于口。
赵时渊忽然笑了,“我还真不知道是谁会派阿丑来保护我,不应当雇个杀手吗?”
这语气几分讽刺,安能知没在意。
“她叫知知”
“呵……知知?”
赵时渊面带笑容轻声呢喃,竟有几分日后的味道,安能知有几分恍惚。
“是个女人?”
“是”
“爱慕我的女人?”,赵时渊嘴角的弧度愈发打眼。
安能知微愣,“是”。
“她救过你的命吗?值得你这样?”
在赵时渊玩味的眼神中安能知点头,“没有她就没有我”。
“那她为何不自已来?”
“她没有办法来”
赵时渊笑笑不作声。
“公子,我说是真的,我何必拿自已的性命来骗你?能有什么好处?”
赵时渊笑容淡了些,这个丑丫头的确都在帮他,并无害人之心,可她满口谎话不知哪一句是真。
“公子你带着我吧,要是遇到危险说不准阿渊还会救我们”
这是安能知的猜测,似乎只要她遇到危险,她的阿渊就会从少年赵时渊的身体跑出来救她。
赵时渊没有反驳,这两次的确是被救了,但是不是丑丫头的情郎就不好说了,安能知也想到这一点。
要是下次阿渊出现她得问清楚。
赵时渊最终还是同意了安能知的同行。
“不过我先说清楚,若是下次再遇见危险我依旧不会管你”
安能知点头,你不管我阿渊会管我的,只要少年赵时渊好好的,她的阿渊才会在十几年后与她相遇。她可以不喜欢这个赵时渊,但没办法不喜欢阿渊。
两人趁着夜光并未耽搁,快要天亮已经在幽州州府兰县城外的山林中。
“公子东西可备齐了?”
“开始吧”,赵时渊坐在树桩上,“但愿阿丑的易容术不会让我失望”。
赵时渊要冒险进城安能知劝不住,于是这才有了这一出。安能知会易容,之前跟赵时渊学的皮毛,易容的东西难找赵时渊刚才找齐。
一刻钟后少年郎原本意气风发俊美的脸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脸,安能知简单给自已丑陋的脸上随便捣鼓一番瞬间老了十来岁。她和赵时渊看起来像是妇人和自已的儿子。
“阿丑可真是个宝藏”,赵时渊摸着透气自然的脸皮,“随时都可以给我惊喜”。
安能知没说话,现在她带给少年赵时渊的惊喜,是当时她的阿渊带给她的。
这像是一个圈绕回起点,没想到竟帮上了年轻时的赵时渊自已,安能知失笑。
“我这手艺粗鄙可能维持不了多久,公子可要当心”
“无妨”
跟着赵时渊进城,两人到了茶楼用饭,赵时渊惬意非常看不出被追杀的紧迫感。
赵时渊的父亲如今成了人们最大的谈资,在茶楼可以听到一切消息。
“今天杨刺史的公子大婚,赵二将军的嫡公子也来了,多有面儿啊!”
“可不,你也不想想这刺史是谁……”
“谁啊?”
“哎唷你不知道?”
“什么呀?快说快说!”
“这刺史可是阳山县主的生父……清河公主的姘头……”
“清河公主?啧!难怪,她可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妹妹……”
“既然是县主父亲,为何他们不相认?”
“我说你就不懂了吧……清河公主生了阳山县主后和刺史闹僵了……”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大家都知道的事!据说……阳山县主昨日就到了……”
“……”
安能知还真不知道徐妍玉这些八卦事听的津津有味,十几年后阳山县主的她鲜少耳闻,更不知道这些陈年旧事。
“阿姑吃好了吗?”,赵时渊对安能知道。
两人为了方便换了称呼姑侄相称,赵时渊称呼安能知阿姑,安能知唤赵时渊侄儿。
两人起身离开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赵时渊对安能知的易容术很满意。走到一家卖布匹的小店中,安能知在外面侯着,赵时渊进了去很快就出来。
安能知识趣地没有多问,两人准备到刺史府门口转转再走。
可就是这一转坏了事,赵时渊脸上的易容开始脱落,他索性揭开戴了斗笠。
“公子还是走吧”,安能知劝道。
赵时渊也并未多停留,两人往刺史府附近的一家酒楼去。
“在外面等我”
然而赵时渊进去了很久都没有出来,直到一阵打斗声响起,二楼的窗户别劈开,赵时渊踩着高低错落的屋子飞檐走壁,身后是一群杀手。
安能知脸色一急跟着赵时渊消失的方向追去,赵时渊很聪明居然逃进了刺史府。
那些杀手虽然嚣张但不也敢在这达官贵人云集的地方撒野,消失不见,安能知知道这些杀手肯定是躲在某处等待赵时渊出现。
无法进入刺史府安能知守在附近,终于在半个时辰后看见了赵时渊,他身边跟着徐妍玉,两人有说有笑。
门口驾来了马车,赵时渊扶徐妍玉上车眼瞅着也要跟着上去,安能知忙冲出去。
“公子!”
安能知被刺史府的家丁拦住,赵时渊朝安能知招招手这才被放过去。
“公子你……”
“先上车吧”
赵时渊转身上车,安能知跟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