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太公离开时,方筱染把药膏和药丸亲手交到太公手上,并叮嘱道:“这药膏可治风湿困乏之症,您回去后三两天就可涂抹一次,至于这药丸,曾祖父若信得过可五日服用一次,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可以延年益寿,让您少受些病痛折磨。”
“我这身子骨就是你母亲调理出来的,否则怕是都活不到现在,你给的药我自然信得过,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以后多来老宅,没事跟我聊聊天,我也打发些时间。”
“是,孙女知道了,吴贵成,你送曾祖父离开。”
吴贵成扶着太公刚走出北居大门,太公似乎记起了什么事,突然转过身对方筱染说:“还有,你父亲纵有再多不是,他也是你的生父,你们父女两可不能因此生了嫌隙,日后你若嫁了人,娘家也是你的靠山。”
这些话方筱染如何不懂,就像老夫人总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挂在嘴边一样,可到底已经寒了心,顶多也只是维持表面上的父女情谊,不追究那些过往,已是她莫大的退让。
当然方筱染不会去反驳太公的话,她微微欠身回道:“孙女儿晓得了,您放心吧。”
她能听进去多少太公不清楚,反正话已经传达,如何皆由她自已。
望着太公渐行渐远的身影,方筱染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浑身的压力也随之减轻了许多。娘亲的冤屈已然昭雪,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揪出杀害娘亲的真凶,而后亲自将其斩杀,以报血海深仇。
可目前她手头掌握的线索少之又少,唯有一颗水绿从刺客身上拽下来的一颗精巧纽扣,那枚纽扣做工非常精细,虽只有拇指般大小,却内藏玄机,与其说的纽扣,倒不如说是某种机关的密匙。
前世她为寻仇人专门比对过与纽扣相似做工的饰品,这等做工相当罕见,着实不易寻到,后来她无意间发现母亲的遗物中有一支玉簪与其做工极为相似。
因而之前她才会戴着那支玉簪前往九公主的茶会,倒也因此有了一定的线索,只是该如何寻到这位名叫陶安的大师?
正当方筱染思虑时,紫菊走过来问:“姑娘,满春苑的那些人我们该怎么处理?是直接打发了,还是先留着,等满春苑的人拿钱来换?”
“这些人……”方筱染皱眉,她倒是把这事给忘了,不过满春苑现在的情况可不大好,怕是也没闲情顾虑到他们。
北居如今确实人手匮乏,若要扩招,还需通过刘氏。然就当下情形来看,刘氏恐无暇顾及,更何况相较汪氏的狠毒,刘氏这笑里藏刀之辈更需加倍提防。
方筱染随口道:“让他们留下在北居做事吧。”
紫菊有些为难,“他们怕是不大会愿意……”
“为何不愿意?满春苑都岌岌可危了,跟着汪氏有何前途?何况我也没打算一直留着他们,若满春苑那边能拿出银子赔偿,他们随时可以走人。”
听起来似乎可行,紫菊便立即去处理。
而这时吴贵成恰好回来,他亲自将太公送上马车,直到看不见马车的踪迹这才回来禀报。
对于他最近的表现方筱染很满意,直接拿出了一枚解药递给了他,吴贵成诧异的接过解药,茫然的看着她,眼里甚至都能看到闪烁着的泪光,“姑娘这是,不要我了?”
见他拿到解药竟毫无惊喜之色,方筱染深感诧异,“你本是因受毒药所制才留于我身旁做事,如今你我之间两清,你可服下解药自行离去。”
话音刚落,谁知吴贵成竟然直直跪下,向着方筱染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他艰难地抬起头,鲜血自额头汩汩流下,“求姑娘不要赶我走,哪怕是让我留下来打扫池塘里的淤泥我也愿意……”
搞了半天他是不想走啊,说来北居离了他暂时还真找不到一个称心的替代之人。
方筱染瞥向他,眯眼问:“若我收回给你的解药呢?”
听闻这话吴贵成迟疑了片刻,竟然真的将解药双手奉上,“请姑娘拿回去。”
“你还当真了。”方筱染笑着摇头,转身便走,并留下一句,“吃了吧,然后去安排满春苑那群人,紫菊一个人镇不住场子,要你去才行。”
吴贵成顿时喜出望外,立马叩首道:“是,在下这就去。”
方家经历这些事后沉寂了好几天,刘氏有一堆账目要处理,老夫人在慈安堂安静诵经祈福,汪氏也被禁足于满春苑,至于钱嬷嬷和晓春二人,也被遣送不再用他们。
方筱染也按照最初的约定,将春芳的孩子完好无损的交还给了她,并在这期间治好了孩子的胃脘痛,让春芳感激不尽,但当春芳恳求留在方筱染身边做事时,却被方筱染一口回绝。
“你背叛娘亲,陷害于她,不会以为我都忘了吧?春芳,从即日起你我不必再相见,若以后你再落到我手中,我可不会放过你。”方筱染态度坚决,不留一丝余地。
那可是她娘亲曾经的侍女,若非春芳指证,娘亲何至于落得一个谋害婆母的罪名,如今她不追究春芳罪责已是法外开恩,怎可将其留在身边。
春芳还是想得太多,以为方筱染会念旧情,可不想想她又岂是眼里能容沙子的人?
待所有事都处理完以后,方家陷入到难得的沉静中,平日到花园溜达都不见几个人,就连方梦和都足不出户,可见最近发生的事对满春苑打击有多大。
不过这都是他们应得的,方筱染冷笑一声从方府离开。
马车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驾车的不是旁人,正是吴贵成。
北居虽然添了几个满春苑的人,可用起来却不太顺手。还是吴贵成办事靠谱,所以重要的事方筱染一般都交给他。至于这驾车的活,主要也是北居无其他人可用所致,毕竟满春苑的那几都是侍女,哪里会驾车。
坐上马车后,吴贵成好奇的问:“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千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