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携带账目款款而至,见她现身汪氏心头一惊,顾不上在座的各位厉声呵斥:“你来做什么?”
老夫人也惊觉不妙,可如今她自已都犯下大错,又如何能站出来指责刘氏,何况太公在场,他们谁也不能将刘氏赶出去。
“太公请过目。”然而刘氏根本不理会汪氏,直接将手中的账目双手递向太公,太公接过细细的翻阅,同时刘氏解释道:“自从接管内宅大事,妾身便将过往所有账目都整理了一遍,发现不少账目都对不上,经过盘查才知道方家有不少良田铺子的收入暗中流向汪家,当然还不止如此,但凡方家所涉及的生意都和汪家挂钩,两家已经暗中融为一体,难以分割。”
“此话当真?”老夫人原本已经不想再过问这些事,可听到刘氏这番话老夫人再也没法坐视不理,震惊的看向汪氏。
汪氏怎么都没想到刘氏会把账目查出来,按理说她已经做的足够隐秘,一般情况是绝对查不出来的,而且她认定刘氏也没这个能力,何况交账的时候也做了手脚,按理说可以万无一失才对。
这让汪氏非常纳闷,完全不清楚是哪一环出了问题,原本老夫人一力承担所有罪责,她被摘出来躲过一劫,结果刘氏就这么冷不防的端出账目,简直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现在连狡辩的理由都想不到。
“妾,妾身不明白刘氏所言,明明我们交接账目的时候她并不觉得有问题,现在突然说对不上账,这怎能怪到妾身头上,分明是她监察不严所致!”
汪氏继续狡辩,不肯承认自已做下的那些事,一旦认定是她所为,那方正邕如何都不会放过她,毕竟这可是拿方家的钱财去填补娘家,试问谁能接受。
刘氏不禁冷笑:“汪芷玉啊汪芷玉,都到了这个份上,你居然还想着替自已辩护,账目问题从来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贩卖田铺放印子钱拿方家的钱财去填补娘家,粗略算下来有多半银钱成了汪家的囊中之物,这么多年来汪家是只入不出,默不作声的就从原来的一清二白,到现在高门大户,真是好让人佩服。”
这番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主要是汪氏把持方家多年,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等吃里扒外之事,即便是方正邕在此刻也对她失望至极。
“你,你……”方正邕手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
当年汪芷玉为了救他双腿受创,落下病根,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行走,方正邕一直心怀愧疚,所以对她多番容忍,虽为侧室,却享受着当家主母般的待遇。
对她,方正邕可谓用心,因而在得知汪氏的所作所为以后,也是最难以接受,最失望的那一个。
“不是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老爷您要相信我啊……”看到方正邕眼底深处的失望与厌恶,汪氏彻底慌了神,跌跌撞撞的扑向他跪倒在他面前,死死的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
刘氏目睹这一幕,冷笑着说:“做没做老爷看过账目便一清二楚,姐姐在方家法眼通天,我可不敢诬陷。”
一听这话汪氏怒目瞪向刘氏,低吼道:“刘傲云,我平日里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我!是不是她,是她胁迫的你?”
汪氏几乎是疯了,一股脑的怪在方筱染头上,希望刘氏能临阵倒戈帮自已,她敢这么做,无非是因为刘氏的哥哥在她大哥手下做事,只要刘氏得罪了她,那么刘氏的哥哥必然不好过。
可既然胆敢把账目交到太公手上,刘氏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的哥哥难受归难受,但若将汪氏扳倒,日后方家便由她做主,到时候再有方家几位叔叔罩着,想来她哥哥的处境会有所好转。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自已做的事还能怪到别人头上?”刘氏冷道,气得汪氏发了疯似的朝她扑过去,可才起身就被方正邕一巴掌掀翻在地。
“啪”的一声脆响,全场震惊。
“够了!”方正邕低吼道:“你还嫌不够丢人?”
说罢,他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平复内心的愤怒,“你自已说有没有做这种事!”
“我,没有,妾身没有……”汪氏痛苦的摇着头,死活不肯认,这种事一旦认了那也就意味着她再无退路。
“你自已看吧。”怕方正邕再次心软,太公直接把账目丢给了他,方正邕拿起来细细翻阅,这期间汪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该如何躲过此劫。
可任由她如何思考都想不出一个十全的法子解救自已,看来最终她只能靠着这么多年的感情恳求方正邕给她一次机会。
方正邕账目都还没看完,整张脸已经沉到了极点,看起来非常吓人,他的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嘴唇紧闭,透露出一种无法抑制的不满和愤怒。手指更是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账目实在无法再继续看下去,他将其放到桌面闭了闭双目,许久以后他才长出一口气,声音平缓不带一丝感情,却十分威严,“念在你为方家开枝散叶,劳心劳力多年,我不将你赶走,但从今日起你就去乡下度过余生吧,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探视更不准回来!”
“不,不可以啊老爷,这和囚禁有什么分别?我只是补贴了一下娘家,并未僭越啊,若日后汪家起来也会成为方家助力……”
“那你可真是为方家着想。”方正邕皮笑肉不笑的抽动了一下嘴角,转身冲着太公拱手道:“祖父,汪氏纵有再多不是,但当年毕竟救了孙儿的性命,孙儿将她罚去乡下,也再无归来的可能,您是否同意孙儿的决定?”
“你既已决定,无需再问我。”太公淡淡开口,他知道方正邕最重感情,汪氏到底救过他,能这般严惩已是不易,若非汪氏动的是方家的利益,或许还能躲过一劫。
见太公没有异议,方正邕又看向了老夫人,可这次老夫人未再开口,只是冲着他微微摇头,她已经是戴罪之身,哪有资格再掺和对汪氏的处罚。
眼看在劫难逃,汪氏赶紧看向方梦和,冲着她使了个眼色,方梦和会意,立即跪着爬向方正邕恳求道:“爹爹,求您饶过娘亲吧,哪怕把她幽禁在满春苑都行,别让她去乡下,那里不是人呆的地方,娘亲怎么受得了那种苦……”
听闻此话一直不见开口的方筱染淡笑着说:“汪姨娘去乡下又怎会真的下地,只是看管几亩良田而已,有何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