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方正邕无力的用手指点着方筱染,眼里满是失望和愤怒。
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女儿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个样子,就像只全身长满利刺的刺猬,谁碰一下就会被扎的满手是伤。
现在方家因为她陷入到前所未有的风波中,而他却拿她毫无办法,怎么不算是恶报呢?
“女儿先行告退,父亲还是尽快到祠堂,莫要让太公久等。”
丢下这句话,方筱染转身离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方正邕五味杂陈,神情复杂。
静坐良久之后他才缓缓起身,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方梦和一时方寸大乱,顾不上去搀扶方正邕,急急忙忙往满春苑跑去。
宽敞明亮的祠堂内,气氛庄重而肃穆。太公端坐在主位之上,他身着一袭古朴的长袍,面容慈祥却又透露出一种威严之气。他的目光深邃而内敛,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老夫人则坐于侧下方,面容拘谨,眼中满是疑虑,她本已休息,谁知却有侍女来禀报说太公来了,这位老祖宗不是在老宅休养,鲜少出来吗?记得上一次亲自出面还是为了白戚戚的事,这次不知何故突然来访,她不敢耽搁,立马起身去迎接。
结果老夫人还没见到人就被告知太公去了祠堂,一般族中大事才会在祠堂受理,一听去祠了祠堂,老夫人立马慌了神,赶忙前往。
来到祠堂后只见太公端坐在那里,面沉似水,一言不发。老夫人上前行礼,太公这才抬眼,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道了一个字,“坐。”
这一坐,就坐到了现在,老夫人心里没底,想询问,可太公却在闭目养神,她不敢打扰,只能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方筱染才赶来,进门她先向太公行礼,然而太公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也并未理会,可见他对方筱染有诸多不满。
但即便不满,方筱染派人去请他也还是来了。
到底他还是放心不下白戚戚这个唯一的女儿。
要知道在方家太公是唯一一个对白戚戚好的人,当年白戚戚身陷下毒风波,他虽失望,却还是出面力保,不同意休妻,让他们二人和离,只是不知何故白戚戚深夜带着方筱染离开了方家。
他担心他们母女出事,派人暗中保护,不想这群人后来再无音讯传回,至此,白戚戚母女下落不明。
面对太公的冷漠,方筱染并不在意,默默退到一旁。
等了片刻,方正邕这才赶到,进来时他先是打量了眼祠堂中的情况,确定只有太公一人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虽然方筱染言语尖锐,但并不想真的损坏方家颜面,否则她大可叫上所有宗室的人前来,如此这种事便再也瞒不住。
其实方筱染原本是希望方正邕能主持公道,还母亲一个清白,奈何之前汪氏犯了那么大的事方正邕却选择庇护她,一下子让方筱染寒了心,不再信任此人,才会出此下策。
当然,若这番还是没有成效,她会选择直接将汪氏告上公堂,到那时就不是方正邕能包庇的了。
不过那是鱼死网破的做法,但凡还在方家一日,他们便荣辱一体,不到万不得已方筱染不会选择这么做。
方正邕一来太公立即抬起了眼眸,肃然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承受着太公眼底的怒意,他微微躬身,行礼道:“祖父。”
“人既已到齐,那便开始吧。”太公不想多言,直接进入正题,打了个老夫人一个措手不及,她一脸不解的看向方正邕,向他使了个眼色,方正邕无奈的冲着她微微摇头。
这摇头是何意?老夫人更是不解。
在老夫人疑惑之际,只见方筱染走到祠堂中央对着太公直挺挺的跪下,磕了三个头后,声音沉重的说:“孙女不孝,曾祖父年事已高本应在家休养不便外出,但孙女实在别无他法,只能恳求曾祖父为我母亲主持公道。”
此话一出老夫人脸色大变,奈何有太公在她也不好出言呵斥,只好露出一抹看似慈祥的笑来,柔声道:“你这丫头,祖父都一把年纪竟然还把他老人家请来,有什么事你直接找祖母和你父亲不就好了,难道我们还能不管不顾?”
方筱染冷笑:“汪氏纵火烧北居,派人刺杀我,都能被祖母和父亲轻描淡写的揭过去,对于我母亲的冤屈我怎敢假手于你们?到时候别说替母亲沉冤昭雪,怕是连人证都一并被你们遣送走,再也寻不回。”
“你……”老夫人正欲动怒,不想却被太公打断,厉声问:“还有这种事?”
太公这话明显是在问方正邕,感觉到一双冰寒的眸子朝自已投射过来,方正邕立即拱手道:“您别听这丫头胡言乱语,汪氏已经受到严惩,此番正在满春苑闭门思过。”
“杀人放火只是闭门思过,你这个做父亲的当真公正。”太公声音不高不低,却威严十足,听得老夫人手心冷汗直冒。
方筱染却不卑不亢的替方正邕解围道:“曾祖父不必忧心,孙女早已习惯,比起这些,孙女只求还母亲清白,还请曾祖父阅览一下这些证词,孙女随后便会命人将证人带到。”
说罢,方筱染将证词呈上,这里面写的是什么方正邕最清楚不过,顿时脸色大变,老夫人见他神色不大对,又不清楚所谓的证词是什么,急得心里一团乱,时而抬头想看上一眼,但她离太公有点远,根本看不清纸上那密密麻麻的字究竟写的是什么。
太公神色严肃的翻看着一页又一页的证词,他阅读得很慢,仿佛要将每个字都深深地印在脑海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公的眉头渐渐皱起,脸色也变得愈发阴沉。
方正邕和老夫人紧张地注视着太公的表情变化,整颗心都跟着悬了起来。
关键这个时候太公不发话,谁也不敢率先开口,以至于祠堂安静异常,氛围格外凝重。
直到汪氏带着方梦和忽然闯入,这才打破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