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汪氏就察觉到氛围不对,方梦和更是被吓得小心翼翼的躲到了她身后,怯生生的望着坐在主座上的太公。
汪氏回瞪了她一眼,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毕恭毕敬的跪下,行礼了一个大礼,“妾身见过老太公。”
身后的方梦和整个人还是懵的,都忘了上前行礼,汪氏趴在地上拽了她一把,方梦和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走上去行礼道:“见过曾祖父。”
“你不是病了吗?来这里做什么?”方正邕厉声呵斥,汪氏垂下眼眸面露委屈不敢搭话,一旁的方筱染则开口道:“是女儿用曾祖父的名义请她来的。”
“好哇你,连你曾祖父的名义都敢乱用,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方正邕怒目圆睁地瞪着方筱染,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那充满威严的声音回荡在空中,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震碎一般。
方筱染却只是微微欠身,回道:“女儿是得到曾祖父应允的,不算僭越。”
“……”方正邕哑然,一口气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就在这时,太公将证词放到了桌面上,对方筱染说:“所有事情我已知晓,将你的人证、物证都带上来吧。”
“是。”方筱染点头,喊了声吴贵成的名字,这一嗓子格外洪亮,能让祠堂外的人清楚的听到,转眼间吴贵成便带着钱嬷嬷他们几人走了进来。
进到祠堂钱嬷嬷见侧夫人跪在一侧,心头一颤,不敢去看她的脸,默默别过头去也跟着跪在另一侧行礼个大礼,倒是晓春一眼看到侧夫人立马红了眼眶,似有委屈要诉说,但又想起之前的事,赶紧定了定神,老老实实跪下。
当然还不止他们,还有最后进来的春芳。
在春芳当着所有人面跪下的那一刻,汪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而老夫人则大惊失色,手指颤抖的指着春芳,“你,怎么会……”
经过这些事后春芳倒显得平静的多,她先是冲着老夫人行礼,然后才开口:“春芳见过老夫人,过了这么多年,老夫人依旧神采奕奕,看来那毒药并未对您造成任何伤害。”
此话一出,老夫人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
她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即便她努力稳住自已的身体,但还是难以掩饰内心的震惊和不安。
方筱染瞥了老夫人一眼,并未理会,而是上前对太公说:“曾祖父,当年就是春芳指证我娘亲下毒谋害婆母,并从我娘亲的妆匣中翻找出了剩余的毒药,春芳乃是娘亲的贴身侍女,是最有机会将毒药放进妆匣嫁祸娘亲的人。”
“当时你娘亲身边还有另外两个陪嫁侍女,春芳不过是府中发配给她的侍女怎可比得过他们,像日常起居打理卧室应当都是他们的工作,春芳想嫁祸谈何容易?”汪氏开口争辩,方筱染却是笑了。
她说:“汪姨娘怕不是忘记了母亲其中一位陪嫁侍女莱茵为救我,身陷池塘泥泞中,不幸身亡,说起这件事,我也很好奇,那池塘不算多深,莱茵还会水,怎么可能淹死,汪姨娘还记得吗?当时救人的可都是你们满春苑的人,他们手拿棍棒,并非要将我们拉上去,还是想把我们戳入水中,若非莱茵拼了命把我推上岸,如今我怕早已成了一具枯骨。”
“你胡说!没有这样的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你尚且年幼,记忆出了差错别在这里误导他人!”汪氏急得扯着嗓子反驳,可她越是着急,就显得她越心虚。
“是吗?”方筱染轻笑着绕着汪氏走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方正邕身上,“当年母亲曾查看过莱茵身上的伤口,并向父亲禀明过,希望父亲严查此事,不让莱茵死得不明不白,父亲是怎么做的,您还记得吗?”
方正邕紧紧攥住拳头,沉声道:“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何必再提。”
“因为今日人证亦在,晓春、钱嬷嬷将你们所知道告诉父亲。”方筱染收回目光,声音漠然。
晓春一听先是偷偷看了眼汪氏,见汪氏正朝她瞪过来吓得心头一惊,连忙趴下去将头埋于双臂间,用极小的声音说:“当年,就是侧夫人命奴婢推的六姑娘,那些上前营救的下人都是钱嬷嬷带来的,目的并非是救人,而是……”
“晓春你个胳膊肘向外拐的白眼狼,我平日里对你不薄,为何要说这些话来诬陷我?”汪氏彻底急了,她跪着朝方正邕爬过去,满脸委屈的说:“老爷,是他们在诬陷我,我没有做过这些事,真的没有……”
“汪姨娘别急着哭啊,这才到哪,钱嬷嬷,说说你们是怎么威胁晓春,让她嫁祸我娘亲的。”
被方筱染点名,钱嬷嬷愣了一下,有些迟疑,似乎并不想把事做的太绝,对她而言能写出那份证词已经是背叛主人,若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汪氏,她实在做不到。
可春芳憋着一肚子苦楚,怎会放过这个机会,在钱嬷嬷迟疑之时她便开口道:“他们以奴婢家人的性命相要挟,奴婢只能同意,夫人待奴婢极好,也非常信任奴婢,所以奴婢可以很轻易的将毒药放到夫人的妆匣中,当时就是钱嬷嬷把毒药交给奴婢的,说是百日红。”
“那真正给母亲下毒的是何人?”听到这里,方正邕脸上也写满了疑惑,他不敢相信是汪氏做的这些,心中还存在一丝希冀,所以他才会问。
然而春芳却无情的戳破了他,“当然是侧夫人,钱嬷嬷是她的人,不是她下的毒,那她哪来的百日红?又为何交给奴婢让奴婢嫁祸给夫人?”
方正邕脸色微变,声音有些颤抖:“当年母亲是吃了白戚戚带给她的那盘玉荣糕才中的毒,你说此事白戚戚完全不知情?”
他似乎非要把罪责套在白戚戚头上,即便只有一点关联都不肯放过,方筱染怎能容忍他这般中伤自已的娘亲,随即争辩道:“那糕点又不是娘亲亲手送过去的,只是北居的一个小丫鬟,连春芳都可以买通,一个丫鬟不足为奇,父亲若不信,女儿把当年那个侍女也一并带来了,你大可向她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