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刚刚下值的郑毅。
他哈哈一笑，将沈鹭放下，对着沈鹭踢过来的脚躲都没躲，只含笑打量一年多未见的沈鹭。
然后满是遗憾地摸摸了沈鹭的头毛：“小路这一年来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还是那么矮，一团稚气的孩子样。
沈鹭怒目而视，把他在自已头顶蹂躏的大手拍下来，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子是在内涵她的身高！
她哼了一声，不服气地上下打量郑毅，不得不承认郑毅是一年一个大变样，明明实际才十六，这身高却像是十八九岁的青年人了，虽然身形看起来瘦弱了点，但站近了就发现这小子体格还是可以的。
怪不得谎报年龄都没人发现。
沈鹭不死心地盯着他的脸，企图能找到可以攻击的点好报她被嘲笑身高的仇。
却发现这小子面色红润，肤白无瑕，唇红齿白，一点都没有向着糙汉子发展的迹象。
她跳起来去够郑毅的脸，郑毅含笑弯腰将面皮凑到沈鹭眼前，沈鹭轻扯他的脸皮左看右看……
唔，手感不错……
沈鹭放手哼道：“傻大个，有什么好得意的！”
郑毅笑嘻嘻的：“怎么样，我这脸保护的不错吧？”
沈鹭一副勉强满意的样子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
“对了，毅哥，郑奶奶什么时候来京城呢？”
之前她写信给郑奶奶，郑奶奶总说时候不到，要再等等。
这下子郑毅与她都已经在雍都立脚，应该算到时候了吧。
郑奶奶有自已的秘密，她从未想过探究，只强调过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她。
她、郑毅、郑奶奶在边城相依为命十年，却始终仿佛隔着一层。
她和郑毅倒还好，虽未言明，却大概知道彼此的秘密，比如她那优化物件的神奇异能，比如郑毅立志当大官是要报仇。
但郑奶奶不一样，她对待自已和郑毅始终带着一层疏离。
对她这样，她也能理解，毕竟是半路组队的祖孙关系，相处起来比起一般祖孙多了份客气，却也算温馨。
可郑奶奶对待郑毅态度竟然还没对她好。
对着她还能有个笑脸，对着郑毅却永远是冷淡疏离的态度。
郑奶奶对待郑毅过于严厉了，郑毅是郑奶奶侄孙，当年郑毅一家被仇人灭门，是郑奶奶冒险带郑毅逃出来。
她对着郑毅一遍遍描述郑毅一家当年的遭遇，期盼郑毅学有所成，报仇雪恨。
若说她是“望侄成龙”也说得过去，但沈鹭隐约察觉事情并不是“望侄成龙”这样简单。
郑奶奶对郑毅的感情极为复杂。
大部分时间非常严厉，偶尔却有几丝温情，还有几个瞬间，竟带着一丝……恨意。
但这些复杂的感情不耽误郑奶奶对他的好，最初那艰苦的几年，他们食不果腹，郑奶奶是自已饿肚子也要把唯一的食物留给郑毅。
当然，郑毅所有的东西都会拿出来三人一起分享。
无论郑奶奶对郑毅态度如何，行动上事事以他为先也是事实。
郑毅也是打心底把郑奶奶当亲奶奶看的。
听到沈鹭提起郑氏，郑毅笑了笑：“快了，姑祖母早已出发，算日子，三日后应是能到。”
沈鹭闻言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却见一个铁塔般的壮汉推搡着一个人影从前院过来。
“主子，审出来了。”
来人是蒙帆。
大雍富足，除了边关，大部分地域的生活都很富足，富足却不代表着祥和。
有些人有钱有闲的安稳日子过久了，就想找点刺激。
吃喝嫖赌的有，逞凶斗狠的也不缺。
但富人老爷的命可金贵着呢，如何会舍得自已冒险？
底下角斗场应运而生，一开始是人与人斗、兽与兽斗，后来有的地方竟演变成人与兽斗。
十三商行生意扩张之时，沈鹭偶尔也要去别地开展业务，郑毅便随行保护。
蒙帆与弟弟蒙行是郑毅从一个小城的地下斗兽场里救下的兽奴，蒙帆一身武力，便做了郑毅的长随，如今是他的副将。
弟弟蒙行武力不不及哥哥却也不差，脑子也不错，便跟着沈鹭做副手，本来沈鹭入京他应当随行。
但沈鹭认亲之时，他已随船队远渡重洋，替沈鹭到异国探路，至今未归。
倒是哥哥蒙帆此次随着郑毅入京了，还从白身成了副将。
方才郑毅直奔后院去寻沈鹭，他却去了柴房，三下五除二把盯梢沈鹭的眼线审完捆了来。
郑毅打量着在地上软成一团的瘦小男子，那男子鼻青脸肿，眯缝着眼半死不活地瘫在地上：“怎么说？”
看来这人胆子不大，不过被关了两日，蒙帆一审他便交代了，不然蒙帆不能这么快就过来。
蒙帆：“此人名唤苟老六，西城人士，十岁时父母双亡，被五个姐姐溺爱拉扯长大，娶妻李氏，生子苟文成。
三年前遭逢意外，妻苟李氏瘫痪在床，苟老六游手好闲，身无长物，却也算对妻子有情有义，一直照料，儿子苟文成年八岁，正在三文学堂读书。”
沈鹭挑眉，这么巧？那苟文成当是於南所说的几日未来的苟姓学子吧。
蒙帆继续道：“几个月前，三文书铺在西城开业，此人被一年约三旬过半的中年男子收买，要找出三文书铺和三文学堂背后的主人。”
话落，所有人看向沈鹭。
沈鹭挑眉，她的三文书铺刚在雍都开张就有人来打探，是不是说明，早在三文书铺开进雍都之前，就已经被盯上了？
郑毅问道：“可有探出那男子身份？”
蒙帆点头：“根据苟老六所说特征，属下将筛出来的画像给他看，里面刚好有人与收买他的人长相仿佛。”
郑毅入京前便派了人手过来，在郑毅入京之前干得最多的便是安插探子、打探消息。
京城许多府邸都有眼线，各府邸的主家、部分得用的管事也都有描了肖像，以备不时之需。
这不就派上了用场。
沈鹭好奇询问：“是谁？”
蒙帆呈上一张画像，此画用了沈鹭从灰团子世界学到的“素描”手法，画出的人像栩栩如生。
“霍勇，户部尚书霍三思的管家霍平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