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单兵系的入门要求很低,精神力达到A,体能测试通过就能被录取。
但成为机甲单兵后一定会在机甲上支出一大笔钱,没有一个机甲单兵能逃过这个命运。
平常可以白嫖学校的机甲,但是机甲的损坏保养全都要自已掏钱,修机甲可不便宜……
最终,少年重涟向现实低了头。
钱不能实现一切,但没有钱一切也实现不了。
是贫穷让重涟不得不走上了杀手这条路。
他第一次杀人时,只有十五岁。
重涟依旧记得当时的情景,他的双手满手是血,握着刀的手剧烈颤抖,而他的暗杀目标倒在洁白的床铺上,死不瞑目。
那场景让他想起了父亲死的时候。
他的父亲是被捅死的,被捅了三十二刀,倒在血泊里,深色的液体浸染了重涟最喜欢的小熊玩偶的腿……
说实话重涟不太记得那时的凶杀现场是什么样了,他当时很小,只有三岁,躲在沙发底下,看得并不真切。
至于为什么知道父亲被捅了三十二刀?那是因为在地下室里,那个杀了他父母的凶手亲口告诉他了一切,事无巨细的向他倾诉了虐杀的细节,乞求他的原谅。
第一次杀人后,重涟在厕所里吐了一整夜,把胃水吐了个干净,险些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唯一令他感到喜悦的是,雇主支付的费用够他交两年的学费还有余。从那以后,重涟就成为了一名职业杀手,只认钱不认人,只要给的多,哪怕是暗杀目标也能成为他的雇主命令他进行反暗杀。
但这份高薪工作重涟也没有干很长时间。
他如愿考入了联邦军校,进入联邦军校以后他就金盆洗手不再干赏金猎人跟杀手的活计了。
少年满怀期待的进入了联邦军校,痴心妄想的开启了新的生活,他深知理想的世界并不存在,却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已能成为让世界不断接近理想的人。
带着悸动的心踏入理想启程的摇篮,可却连理想殿堂的幻影都没看见,理想就破灭消失了。
官僚风气的横行,无形的阶级压迫,学校跟福利院也没什么区别,都是阳光照不进来的地方。
倡导反封建反专制反特权的联邦明里暗里大肆搞着金钱主义、官僚主义、资本主义,骨子里的腐朽跟联邦所抨击的帝国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谓自由民主的理想国度,也只不过是另一个“封建的帝国”罢了。
乌托邦存在吗?
存在吧。
只为某些掌握特权的少数人而存在。
在联邦军校里,重涟厌倦了生活,梦想的慰藉也不再甜蜜,他认清了现实,认清了自已的无能为力,却又不愿同流合污。
他不自认自已清高,他只知道自已是个怯懦的无能者。
挣扎、反抗、变革……这些少年都没想过。因为他不认为自已具备改变这个喧嚣狂热虚假的社会主旋律的能力,他也不认为他所处的圈子里有那样的人。
他认为自已是一座孤岛,孤岛……只要静静等待沉没的那一天就好。
虽然认清了现实,但重涟也不是完全消极的,他也会有期待,会有妄想,会有渴求,可在一次又一次的心灰意冷里坚定了自已绝对不会掺和进那趟浑水中去的心。
当少年变得彻底麻木时,回首一看来时的路,只是轻嘲了一句自已到底还是把自已的人生过的一塌糊涂。
重涟的军校生涯很平淡,没什么波澜,他几乎是浑浑噩噩的过完了军校的四年,他的成绩不错,在军区实习的时候也很出色,可是他没有选择留下。
他又干回了自已的“老本行”,可能是为了麻痹自已,他重新开张的那个月杀疯了,好像没有一天闲下来过,他每天都在杀人,都在做悬赏任务,仅用了一个月他就让自已身家过了亿。
他想办法把自已家的别墅买了回来,那房子是凶宅,一直没有人买。
坐在空荡荡的别墅里,重涟坐在那张他躲在过下面的沙发上怅然若失,心里空落落的。
好像是在一个雨夜里,重涟淋着雨,从漆黑的巷子里往外走,边走边伸手擦自已脸上不小心溅到的血。
巷子口,有一高一矮两个人打着黑伞站在那里,背着光,又有伞挡着看不清是谁。
等到走近后,重涟愣住了。
撑伞的那个戴着眼镜雌雄莫辨的金发男人重涟不认识,但他认识一旁那个天真纯洁的少女。
她在格洛丽亚大赛上完虐过他。
重涟对她有印象,事后也见过几次,说过几句话,也算是认识。
他记得她的名字是——
“莉莉安·卡特?”
少女仰头看他,甜甜的笑了起来,“对,是我,好久不见,重涟学长,嗯……你把刘海撩起来的样子比放下的时候要帅多了。”
重涟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想起自已为了行动方便把自已的长发扎成了马尾,平日里挡在额前的头发也被他撩了起来。
他目光深沉的盯着少女看,余光扫了几眼一旁的金发男人。
“你怎么在这里?”重涟冷冰冰道。
“我直言好啦。”
“嗯?”
“你,要不要跟我干?”少女单刀直入。
“什么?”重涟眉头一皱。
只听少女坦然而天真道:
“我不想屈于命运受人摆布,同时我认为,无药可救的世界不如毁灭,所以我现在正在招募跟我一起能帮到我的得力助手,薪资优厚……”
她站在光里,向他伸出手,问他:“你要不要加入?”
那一刻,不知怎么,重涟突然就想起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过的一段话——
命运呼唤人们采取行动的重大瞬间,是在考验有天赋的人并准备将他塑造成经久传世的形象,软弱的心只会被磨成齑粉,只有敢于抓住辉煌机会的人才会提升到光荣的高度进入英雄居住的殿堂。
他看着少女伸来的手,眸光闪烁,无药可救的世界不如毁灭吗?
少年时心中的那团火似乎又再一次燃烧了起来,鬼使神差的他握住了眼前的手,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滚动,有点烫。
重涟不知道自已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已乱成一团一塌糊涂的人生会驶向何方。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再次悸动起来,带着空前未有的澎湃,无路可走的已经准备腐烂生根的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路。
那条路清晰可见,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