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挖掉眼睛？”莉莉安循循善诱道。
零抱着双腿，将下巴枕在膝盖上，乖乖地坐在那里。
“因为巨人……是很大的猎物，如果我去割它的喉咙的话大概无法一击致命，但如果我把它的眼睛挖掉的话，他会自已摔倒，那样的话，就能任我宰割。”
“而且，老师也教过我，如果找不到下手的地方的话就从眼睛下手，面对大多数敌人……通常而言，眼睛会是他们最脆弱的地方。”
莉莉安双臂环胸，头微微晃动，像是在思考零刚刚说的那番话一样。
“嗯……”她打了个响指，赞赏道：“满分。”
“重涟，青出于蓝了呢。”莉莉安调侃道。
光屏里的重涟没因莉莉安的调侃而感到微愠，但他的语气仍然很不悦，“让我看看零……”
零刚刚说了好长一段话，而他竟然没能录下来……啧，好烦。
莉莉安无语，她将镜头转向一旁的零，还贴心的问了一句：“要不要我打开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能将人直接投射到对方那边，比直接在光屏里看到的画面更加生动，除了触摸不到实体外跟真人在眼前没什么区别。
“要。”重涟言简意赅，一口同意。
莉莉安扶额，给他打开了全息投影，把零的形象投了过去。
光脑那边的重涟接收到了一条单向全息投影，他点了接收，然后没有选择等比例放大，而是选择了略缩状态。
光屏变成横面状态，小小的一只零坐在上面，像是个小手办，遮住眼睛的蘑菇头像是个锅盖一样，她乖巧的坐在那里，微微歪头，表示不解。
“老师？”零发出疑问的声音，为什么要让她入镜？不是正在跟小姐谈正事吗？
看见这一幕，本想说零这顶假发实在是太丑了的重涟一下子把话咽了回去，心脏像是被子弹击中了一样，他一把捂住自已的下半张脸，手掌下，被挡住的嘴角疯狂上扬。
救命，她好乖。
怎么能这么乖？
这到底是谁养出来的乖孩子啊？
哦，是他。
“老师……你怎么了？”看着光屏里奇怪的模样零懵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抽筋拔骨很痛苦的模样？
难道是被算计中招了吗？
“没事。”重涟摇了摇手，绷着脸道。
实际上，在看不见的地方，手指正疯狂的点着截图键，横面光屏的右上角一个红点亮着，那代表正在录像中，从接收投影开始就打开了。
莉莉安双目放空，出于交情，她没戳穿重涟那副死装样，心里忍不住腹诽：“啧，死装哥，装吧，谁装得过你。”
表面一脸严肃毫无波澜，实际上刚才那副鬼样肯定是嘴角笑得合不拢了，莉莉安敢打赌，重涟这“女儿奴”现在绝对在录屏截图中。
莉莉安以前没觉得重涟有什么问题，在她的认知里，重涟是她身边为数不多的正常人，她身边的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沾点毛病。
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家里人自然不必多言，卡特家没有正常人，包括她在内，一个也没有。
而她的这些亲信……也没正常到哪儿去。罗德有严重的强迫症，屠医生情感淡漠并配有轻度洁癖，罗琳不能划分到正常人的范围内，而西格纳斯……
总之，仔细想想，重涟竟然是这些人里最正常的那个，至少他的精神状态很稳定，也没有什么心理方面的疾病。
抛开他工作结束后会化身为阴暗角落生物这件事不谈，重涟简直是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人——原本莉莉安是这么认为的。
这也是莉莉安为什么会放心把什么也不懂，跟白纸一样的零托付给重涟的主要原因。
直到某一天，莉莉安亲眼目睹了重涟的“育儿日记”又看到了重涟光脑相册里的那几千张同一主角的照片后，莉莉安彻底否定了之前自已认为的“身边还是有正常人”的断定。
而之前去迷雾星系的那场谈话更让莉莉安坚信零在重涟心中的地位比他自已的眼珠子都重要。
从那之后，莉莉安心里重涟多年的冷酷拽哥形象彻底粉碎，莉莉安现在看他总会有种自已在看一个“上了年纪的爱磨叨喜欢护犊子的双标老头”的即视感。
事实证明，她的身边只有相对正常的人，没有完完全全正常的人。
“咳、咳。”那边压抑住自已心情的重涟假装咳了两声，“言归正传，继续说刚才的事吧，莉安。”
“我可以不用再充当摄像头了是吗？”莉莉安冷飕飕道。
“嗯。”重涟又恢复了冷漠的样子。
莉莉安叹了口气，关掉投影，把镜头对向自已，接起刚刚的话题继续道：“其实你说的也很对，只要砍断巨人的脚，巨人就会倒下。”
砍断脚确实是让巨人倒下的最快方法，失去了脚的巨人无法站立更无法行走，但这种狩猎方法仅限于重涟这样强大的，有绝对把握的猎人。
但作为猎人而言，重涟实力太强了不是吗？他虽然没有顶尖的3S级精神力，但他却是双重异能者且他拥有的两项异能无论哪个单拿出来都是顶级。
【黑影】与【重力】，他的异能简直就像是Bug一样，拥有这样能力的他，能轻易做到常人绝对无法做到的事情。
可这个世界上，天才是占少数的。
“换位思考一下吧，重涟，不要以你的标准去想，而且所谓的‘巨人’也只不过是个比喻，归根结底我们现在所说的并不是真正的狩猎，而是政场纷争罢了。”莉莉安摊手。
“扶持政党稳立的，从始至终都是追随着党派有着共同信仰追求的民众。”
“民主党的群体基数庞大，他们既是根基也是巨人的脚更是巨人的双腿，所以想要闪电般的击垮这个巨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经年累月凝聚起来的民心可没那么容易散，不是吗？”
重涟恍然大悟，“确实，根基难以动摇，所以才要从眼睛下手……而聂远，就是这个巨人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