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勾起的唇角加深,眸光一沉。
她捏住女人的脸,强迫女人去看镜子中的自已。
而后,魔鬼声情并茂地开始发表她的演说。
“殿下,您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多么不成体统!”
“您瞧瞧您,您现在都在干什么?!酗酒、偷情、吸毒……整日沉迷在酒池肉林里无可自拔,征逐酒色,生活糜烂,任自已放纵……您到底是在麻痹自已的神经,还是在糟践自已?!”
“我……”女人一哆嗦,咬住嘴唇。
面对莉莉安的质问,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已,有些恍惚。
曾经的她并不是现在这样的。
年轻时的瑟琳娜是绝不会允许自已这样自甘堕落的。那时的瑟琳娜意气风发,是帝国最耀眼的明珠,在政坛上叱咤风云,深受皇帝赏识的同时也深受帝国人民的爱戴。
帝国现在所用的最新版禁毒法草案就是那时的瑟琳娜起草的,令人唏嘘的是,这位曾起草禁毒法的皇女现在因生活的不幸而自甘堕落成了一个瘾君子。
到底是什么导致原本耻居人下的皇女变成现在这副自暴自弃的颓废样?
是权力的游戏、是跌落的疼痛、是不幸的婚姻、是无形的桎梏……
而造成这一切痛苦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是因为她站得位置太高太过耀眼吗?
不。
是因为——
她是个女人。
“我……不,我已经……”女人哽咽着,她不愿意看着镜子里不成样的自已,索性痛苦的将眼睛紧紧合上。
可是身旁的人却不愿放过她。
“瑟琳娜殿下!您到底在害怕什么?!”
“闭嘴!闭嘴啊——”女人痛吼出声。
耳旁的质问声依旧不断。
“别再逃避自我了,殿下!”
“您难道忘了吗?!您曾是被当做储君培养的!只不过是一次挫折而已,您就如此一蹶不振!”
“您难道真的就甘心让自已沦落到尘埃之中掉在泥泞里任人践踏吗?!”
“他们用最下作的手段将您囚禁于此!您难道就不恨吗?!”
“您的敌人算计您,将您拉下高位,将您流放至此,将您推入到不幸的婚姻之中来,让一个老男人拴住您并试图以此摧毁您的意志,他们看着您走向堕落,拍手叫好,在酒杯碰撞之间又将您当成笑料,肆意践踏!”
“别说了!”女人吼叫着,双手抱住头。
头痛欲裂,那些被酒精和毒品麻痹的灰暗记忆此刻一拥而上,想要将她吞没,想要将她撕成碎片。
按照帝国的继承法,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是有资格继承皇位的。
瑟琳娜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在同父异母的弟弟阿尔贝特出生之前她一直都是独女,皇帝很喜欢她,她生来就很聪明,所以从小起她都是被当做储君培养的。
皇帝对瑟琳娜很上心,哪怕阿尔贝特出生以后也没有对瑟琳娜产生漠视,他在瑟琳娜身上寄予众望,瑟琳娜也不负所望成为了相当出色的人。
她18岁起就陪同皇帝一起出席大会,在政场上很快就站稳了脚跟,先后为帝国的建设提出宝贵的建议,并且她参与起草制定的法案全都得到了人民的好评,那时的她深受人民爱戴,不是什么萨利亲王妃。
在她最耀眼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帝国的未来一定会交到她的手中,人民愿意将帝国的未来将自已托付给帝国最尊贵的皇女殿下,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
瑟琳娜为最广大的人民着想的同时触碰到了少部分人的利益。
她动了不该动的蛋糕。
最后她被那些恨她的人从云端上拉了下来,以最折辱她的方式,以“失德之罪”跌落高台。
脏水泼在她的身上,那些流言蜚语,那些污蔑诽谤,那些荡妇羞辱——都叫她百口莫辩。
瑟琳娜不恨吗?她恨,她恨不得杀了那帮人,可她没有办法。
一点办法也没有。
尘埃落定,她被推进婚姻这座巨大的坟墓,她以出嫁的名义被流放至此,被嫁给了一个大她几十岁的男人,婚后还要承受着不堪的羞辱跟精神虐待,她离不开这座囚笼,只能在笼中认命,为自已制造幻境欺骗麻痹自已的神经。
她活在痛苦里已经多少年了?
她已经习惯这种痛苦,让自已彻底麻痹了。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她该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她拿什么去拿?她现在这副不成器的鬼样怎么去跟那帮人斗?!
“瑟琳娜殿下!”
“够了!够了!别再说了!”女人抓住莉莉安的手臂,满眼绝望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已经是个烂到骨子里的废人了!就让我烂在这个地狱里吧!”
“酒……给我酒……极乐水也好……求求了,给我!给我!”
莉莉安冷漠地看着她狰狞扭曲的样子,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双手胡乱的去抓,抓到了莉莉安的衣服,零作势要上前拉开她,却被莉莉安挥手阻止。
莉莉安蹲下身来,很干脆的给了女人一巴掌。
“啪!”的一声,女人被扇得偏过了头。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她整个人就被莉莉安一把拽起,莉莉安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在镜子前。
女人靠在梳妆台上,身体瘫软,有些站不稳。
莉莉安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制她看自已。
莉莉安将左手递到嘴边,张嘴咬住食指指尖,牙齿用力,将手套扯了下来。
摘掉手套的手伸向女人还在流血的脖颈侧面,那上面的伤口是她抽出零后腰的匕首想袭击零时被“反杀”留下的。
零下意识的想抹她脖子,出刀的瞬间想起这人不能杀,所以刀锋才有所偏转,否则她现在就是具尸体。
莉莉安伸手去摸她的伤口,拇指沾上血渍,而后她将沾有血渍的拇指按在女人口红花掉的唇瓣上,狠狠一擦。
鲜红的血液染上女人的嘴唇,莉莉安像是看着蝼蚁一样,睥睨眼前这个懦夫冰冷宣告。
“听着,我会让你离开这里。”
“这就是我给你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