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桶冷水被猛地泼出,没泼到人身上的水撞击到仓库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水顺着砖缝淌进了地里。
再睁眼时,许亦洲只觉得自已的脖颈异常酸痛,耳朵也有些难受,屁股更是麻到让他觉得自已的屁股跟身体分离了。
身上湿漉漉的,冰凉的液体“滴答滴答”的顺着重力的方向滑落到地面上。
他缓缓睁开眼,迎面而来的光对初醒的人来说太过刺眼,他下意识的想用手挡住光线,却发现自已的手背在身后动弹不得。
许亦洲眯着眼睛,脑子一片混沌,还没等他适应周遭的光线强度,一桶冷水又泼了过来。
“哗”的一声,令人毫无防备,瞬间一股寒意侵袭全身。
刚用水泵抽上来的地下水寒凉至极,像无数根细针,猛地扎在许亦洲的肌肤上,令许亦洲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猛然睁大双眼。
这下,许亦洲彻底醒了。
“总算醒一个。”女孩儿拖长的声音略显疲惫。
许亦洲一愣,睁开眼后他的视线没有立刻聚焦,待到女孩儿话音一落,他的视线才投至前方。
一手拎着空水桶的女孩儿站在前方不远处,另一只空着的手单手叉腰,眉头轻皱。
“麻烦再来一桶水!加点冰!”她仰头冲前方喊道。
顺着她说话的方向,许亦洲扭头想去看看,结果脖子刚一动,就听见“嘎嘣”一声,疼的许亦洲倒吸一口凉气,呲牙咧嘴。
好疼!这也太疼了!他的脖子现在像是被人扭成麻花后重新装回来的!
又酸又僵又硬,怕不是得了颈椎病。
因脖子疼而偏头困难的许亦洲用余光扫了一眼,傅哲川就在他旁边,只不过人还没醒。
傅哲川同样被泼了水,水珠顺着他的发丝连成了串向下滴落,他紧闭着双眼,唇色有些发白。
仓库西北角落里的零听到罗琳的喊声后,将本来已经放回原处的水桶又拎了起来。
她从一旁的小门走了出去,小门外就是水阀跟水池,接了一桶水后,零提着水桶返回了仓库,走到冷柜旁边,打开冷柜盛了点碎冰倒进了桶里。
白色有点冰沙状的碎冰遇水消融,零又盛了点冰倒进去,直到里面有冰碴她才将冷柜关上,提起桶往罗琳那边去。
一脸懵圈的许亦洲还没想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余光就瞥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从后方绕了过来。
黑帽子,黑口罩,上身穿着纯黑色外套,下身穿了一条黑色工装裤,脚踩一双黑靴子,从头到尾一身黑。
随着黑衣人的向前与转身,她的模样逐渐与许亦洲两眼一黑前的最后记忆画面里的人影重合。
零扫了一眼许亦洲,见他醒着,零拎着水桶靠近一旁还没醒过来的傅哲川,走到他身前,将桶一举,一倾,桶口与地面平行。
冷水飞溅到许亦洲的身上,凉得让本来就觉得有点冷的许亦洲身体一激灵。
“嘶——好冰!”他呲牙咧嘴。
冰碴还未完全融化的冷水将还处于昏迷状态中的傅哲川从头浇到了尾,他整个人被浇成了落汤鸡。
这一桶令人透心凉心飞扬的冰水总算是让昏死过去迟迟不醒的傅哲川醒了过来。
冰水打湿的眼睫轻轻颤动,昏迷了数个小时的男人在寒冷刺骨中渐渐苏醒。
傅哲川拧着眉头,冰冷的水顺着他的头发跟下颌往下滑,浑身上下都湿哒哒的。
“这是……哪儿?”他眼睛半睁,眼皮还有些沉重,眼前模糊一片,只能看见模糊的光影明暗。
长时间没进过水的嗓子很是低沉沙哑,吐出来的声音有种不符合他年龄的沧桑感。
与他并肩坐着的许亦洲也很想知道他们现在这是在哪儿?
“咳、咳——”见两人都醒了,罗琳清了清嗓子,想象着坏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嘴脸,她板起了脸,让自已的脸尽量看起来很臭。
许亦洲见眼前的女孩儿突然黑了脸,手指向了他,心咯噔一下,这是、这是要闹哪样?
“坦白从严,抗拒从宽!”罗琳超大声道,说完之后她一愣,脑子里过了两遍自已刚才说的话,脸色一僵。
“啪”的一声,她拍了自已一巴掌。
许亦洲又是一激灵,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冻的。
他心里不免腹诽:“妈呀,这姑娘怎么连自已都打啊?”
“啊呸——”罗琳呸了一声,重新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
“你们是什么人?”
罗琳又是一愣。
诶?她话还没说出口吧?
说话的人是那边被绑在椅子上,意识已经清醒过来的傅哲川。
傅哲川扬起下巴,目光冷硬,点也不像是被绑在那里处于被动状态的被审问者。
他这态度着实让人火大,罗琳的冷脸当场就绷不住了,她当场炸了庙。一气之下把水桶摔了过去,水桶落在了傅哲川脚边。
“好你个小贼!你居然还敢问?!我是谁?!我当然是这儿的主人!你有没有搞错!现在是我在审问你们两个!!!”
许亦洲目瞪口呆,缓缓扯了扯嘴角,一旁的傅哲川依旧拧着眉头,他将目光扫到零的身上。
目光死死的锁住了零。
对于这个黑衣人,傅哲川有印象,他就是被这个人打昏的,想来也是这人把他们带到这儿来的。
被人紧紧盯着的零没有任何反应,她拎着水桶站在那里,听着罗琳气愤的声音,静静发呆。
任罗琳怎么发火,也始终无人回应,罗琳渐渐熄了火。
场面突然陷入了尴尬的死寂。
顺着男人的目光,罗琳也看向了零,她眉头一皱,满眼狐疑的又看向了完全没有被绑自觉的傅哲川。
“喂——你看什么看,倒是说话啊!”刚才不还抢她台词来着吗?!
一旁的许亦洲眨了眨眼,他插不上话,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怎么说呢,就是觉得眼前这姑娘凶巴巴的还挺可爱的,像是吉娃娃,毫无威胁性,反倒是她旁边站着的黑衣人,不出声也压迫感十足。
傅哲川依旧没理罗琳,他死死的盯着零,似乎要把零盯个窟窿来。
罗琳一哽,用手指怼了怼零的胳膊,发呆中的零回了神,她看了一眼罗琳,罗琳示意她看傅哲川。
零看了过去,顿了顿。
“我吗?”零用手指指了指自已,她想了想:“……送快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