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尘白色脚底踩在她的脸上。
往日对待墨琉璃的温文尔雅,如今成为袁玲触及他主人禁忌的代价。
脚底力道加重拧蹭,眼中毫无怜悯,犹如深渊爬出的修罗。
他看向袁玲,像是在看脆弱的枝条,易于断裂。
“鼠雀不自量力,敢威胁吾之主人,非死即伤。”
霸气的话语,在场之人无不震撼。
更加震撼的是长公主的同生灵,居然是人形灵。
同生灵如果说随处可见,人形灵就是稀世珍宝,一生相遇一次,已足以慰藉此生。
他仅流露出一点灵力,三品灵海境的灵者竟不堪一击。
黯扶坐在丹田中,挥动着拳头,愤愤不平。
“霜尘你行不行,要是吾出马,老妇不死也得七零八碎。”
“水苍笏,袁玲交给你了。”霜尘淡视他,抬起踩在袁玲脸上的脚。
他撩起袍角,优雅走至墨琉璃跟前。他言辞润泽潺流溪,与刚才的狠辣判若两人。
“主子,吾回去还需加强修炼,这里请您决断。”
他化身白丝回到墨琉璃的丹田。
墨琉璃噗嗤一笑,霜尘可不是真回去修炼。
而是黯扶这张嘴太能惹祸。
她才收敛笑容,丹田里发出黯扶惨绝人寰的嗥叫。
“霜尘你不是人,你拿老子开刀,有本事你放开老子……”
“啊……啊……我不是老子,我是孙子,放了我,我错了……”
霜尘轻挥衣袖,神情淡然,似乎对刚才的误会并不在意。
他目光如炬,灵力在眼中流转,密切监视周遭动态。
水苍笏平日里领导属下的模样,总是威严庄重,鲜少展露笑容。
霜尘呼唤他,将袁玲交由他,一时间未能立刻领悟。
直到玄中子轻轻碰了碰他,他才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人形同生灵的灵力,和普通同生灵的灵力一比,绝对秒杀。
他仅仅吐出的言辞,都带有灵力律动。
他愣在当场,实属正常。
袁玲押到墨琉璃身边,她不服气地乱动。
嘴上也不饶人,根本没有阶下囚的自知之明,“官官相护,即便是皇室也不例外,不问缘由便将人流放三千里。”
楚新霁突然举起手臂,狠狠地扇出一巴掌,“本官今天就要让你明白何为尊卑!”
袁玲的面庞瞬间肿起,她口中掉落打飞的牙齿。
袁玲并未因那一巴掌的痛楚而哭泣,她的泪水是因为小主子遭受的重创。
她带着哭腔看向韦伯谏,“幸亏我带小主子出门散心,才逃过了流放的命运,可没想到,程汉竟然带人追击小主子。”
程汉愣住了,慌忙辩解,“长公主,臣下并未追赶韦伯谏,只是追捕逃犯,意图将他押送去流放,这是臣下的职责。”
墨琉璃手中的酒杯在桌面上轻轻滑过,发出‘槖槖’的声响。
这声音尖锐得仿佛针扎般,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
似乎每个人的心灵都被无情地戳出了无数细小的伤口。
袁紫依等人皆愣在当场,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阴谋。
而玄中子来回摩擦下巴,意味深长的望向长公主。
忽然,一只小手抓住墨琉璃摆动的手。
清洗掉脸上污泥的微韦伯谏,脸庞圆润,带有孩童特有的稚嫩和饱满。
他望着墨琉璃,糯糯地说了声,“姐姐,我饿。”
紧张的气氛,因一声饿而打破。
墨琉璃笑着对他说,“你想吃什么?”
韦伯谏刚想说吃什么?便看见跪在地上,半边脸颊上烙下了明显的脚印痕迹的袁玲。
“袁嬷嬷,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袁玲一下子流出眼泪,心酸地劝着小主子。
她哄着懵懂的韦伯谏,不想让他伤心。
“嬷嬷摔倒了,没起来,嬷嬷歇会,再起来伺候小主子。”
韦伯谏似乎明白了什么,恳求墨琉璃。
“姐姐,我爹说过,最有影响力的人说话,大家都会听从。您能帮我说服您身边的姐姐,让她扶起嬷嬷吗?”
“嬷嬷年纪大了,坐在冰冷的地上对身体不好。”
袁玲终于忍不住‘哇’地哭出声,小主子的话深深触动了她的心。
这一路上的艰辛逃亡,她强忍泪水,一心只想保护小主子安危。
没想到小主子却如此体贴地关心她。
“紫依,扶起袁玲,治好她。新霁,备饭食。水苍笏,你们几人先带着程将军下去。”墨琉璃一一下令。
霜尘下了狠手,袁紫依用了三张符箓,勉强治好袁玲。
她不顾身体虚弱,坚持伺候完韦伯谏用饭。
在墨琉璃的吩咐下,楚新霁带着韦伯谏出去玩耍。
程汉也在这时被玄中子带回。
墨琉璃:“程汉,说说韦家因何流放。”
程汉详细道来原委,“韦长明身为四品云麾使,在三年前的一战之中败北,导致边疆民众遭受了极大的损失和伤亡。战事之后,他遭到匿名者的检举。”
墨琉璃冷笑,“三年前之事,三年后举报,当真叫人笑掉大牙。”
她又问袁玲,“袁玲,本宫在听听你所讲。”
袁玲寒颤地看了眼站在她身边的程汉。
程汉的两双大锤就像死亡的限号,她到现在还忍不住的颤抖。
她吞咽了下口水,娓娓诉说。
“启禀长公主,程将军所述之情并不属实,三年前,我们家老爷仅是从四品官员,且仍在帝都供职,难道他还能分身前往边关作战不成?”
墨琉璃再次询问:“程汉,你果真派人进行了追杀?”
“长公主,臣只是遵旨追捕韦伯谏,臣并未派遣任何人追杀。”
墨琉璃手指杵在桌面上来回滑动。
四品云麾使负责銮舆、驯马、擎盖、弓矢、旌节、幡幢、扇手、斧钺、班剑、戈戟、东、西、左、右等十四司的印信管理。
玄中子也跟着墨琉璃的节奏,一根手指点着侧腿。
"主子,距离陛下的寿辰尚有一年之期。”
墨琉璃的眼底掠过一抹幽光,“确实,父皇的寿宴,即将来临。”
她细细思量这里的每一个环节,宛如一张交织繁复的巨型棋盘。
“水苍笏何在!”
“属下在。”
“本宫命令你率领侍卫,将卫长明一家安全带回水榭,若有人胆敢暗中追击,无需留情,务必确保他们全家安然无恙。”
“袁玲,本宫要你仔细观看看,到底是否存在官官相护的情况。”
袁玲只能表示一种态度,那就是对长公主的尊敬和服从。
长公主起初以质询的语气向程汉提问,随后才转而向她询问事情的实际发生过程。
这分明是说,不应轻信单方面的言辞。
她感到非常羞愧,不应该说出对长公主不敬的话。
长公主下达命令,将大人一家平安带回的恩惠,她却出言不逊,并采取了挟持长公主的恶劣行为,对此她感到深深的愧疚。
随后,墨琉璃在此开口,
“长离,该你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