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放完,沈彧舟带着周喜折回去买烤红薯,他给周喜挑了个最大,其余人跟在后面,气氛诡异。
“那女生啥意思?刚才那男的不是给她买了一个她不要,彧哥怎么看起来那么像备胎?”
“放屁,很显然是天降打败了竹马。”
“彧哥啥时候对女生这么好过?川子,这什么情况?”
谢怀川走在后面磕cp磕得正上头,一脸满足:“能是啥情况?彧哥这是要栽。”
温意宁看了眼边上脸色差劲的徐安阳:“这一对比就很明显了,你到底做啥对不起嘻嘻的事儿了?”
徐安阳把拳头捏紧了些:“她会知道谁才是真心对她好。”
温意宁看着前面不远不近并排走着的两人:“你要是真喜欢,就努把力,要论关系,我还是站你。可这事儿吧,也不能完全讲究亲疏远近。”
一行人走到马路边,沈彧舟伸手拦了辆车:“你们先走,路上当心点。”
周喜他们三人坐进车内,周喜摇下后排的窗户。她捧着着红薯,手心发烫:“谢谢你的烤红薯。学校见。”
沈彧舟薄唇微提:“学校见。”
温意宁也笑着摆了下手。
前排的徐安阳看了沈彧舟一眼,后者松散地站着,嘴角噙着痞贵勾人的笑。察觉到他的视线,沈彧舟眼皮掀起半分,目光倨傲又张扬,落在徐安阳的身上,但没多停留,就又收回。
出租车起步后疾驰离去。沈彧舟身后几人相互之间眉来眼去。
“川子,你说咱彧哥以前都是生女勿近的,现在怎么突然脾性变了啊?”其中一人燃了支烟,高扬着声音揶揄。
“啧,要这么说,这俩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没少搞小动作。”谢怀川笑得贱嗖嗖,胳膊往那人肩膀上一搭,话却是冲着沈彧舟说的。
“不会吧,这女生啥路数啊?”边上一人插进二人的一唱一和中。
“那不得是万里挑一的仙女?”
谢怀川接过话:“论样貌,那确是万里挑一的仙女,但其实吧,是一股子狠辣劲的拽姐。”
谢怀川忘不了她打架的时候那副震掉他下巴的样子。
沈彧舟听着边上的人一口一句调侃他,眯着眼,威胁着扫去眼神,心里却对谢怀川的评价点了下头。
“回去睡觉了。”沈彧舟语气懒倦地说了声。
“这就睡了啊?不来下半场啊?”
“没有兄弟的陪伴,一个人在家多冷清啊!”
“妹子都不在了,乖给谁看啊!”
“说上瘾了是吧?”沈彧舟下颌微抬,眼尾凌厉,却不似真的恼怒。
几人见好就收,跟沈彧舟再三确认他真要回去睡觉之后,商量着他们自个儿再去泡半宿温暖网吧。
沈彧舟沈彧舟拦了辆车钻进去,摇下车窗,伸出半截胳膊扬了扬。
冷风丝丝入骨,抚了抚他心下的燥热。
他拿出手机,看见了何姝吟在零点前发来的消息:生日快乐。
他蓦地笑了下,今年生日,真还挺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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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没多久便如约而至,考完后,学校还上了两天课,把试卷进行了讲解。
老师们也效率极高地批完了试卷、统计了年级排名。
沈彧舟不出意外地又是第一。周喜进步了两个名次,排在并列第三。
再之后,便是寒假。
最后一节课上完,教室里闹哄哄的。有放假的兴奋闲聊,也有因堆积如山的作业而传来的哀嚎。
赵冉怡回头问周喜:“周喜,你回松水过年吗?”
“是啊,已经买好了票,明天一早就回去。”周喜正低头收拾课桌里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估计要到快开学前两天。”
赵冉怡有点遗憾:“那岂不是寒假都见不到了。”
周喜微抬了下头,眼里含了点笑:“寒假也就三周,一晃就过了。”
“那倒也是,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赵冉怡瘪了瘪嘴,“寒假本来就只有一个月,学校还吃了我们一个礼拜的假。”
“想想他们高三,寒假就两周。有没有心里好受一点?”周喜不走心地安慰了一句。
“完全没有!”赵冉怡音调拉高,“只感觉明年这个时候会更痛苦!”
周喜抿唇勾了勾嘴角:“高中都熬过去一半了,只剩半程,不值得开心一点吗?”
“要这么说,那倒也是。”赵冉怡一副被开导通了的样子,“现在只想赶紧上大学。”
周喜轻笑了声。她利索地收好东西,把要用到的书籍资料和作业放进背包。
“我先走了,祝你寒假过得开心!”周喜甩了甩马尾,冲赵冉怡招了招手。
“周喜,就走了?”谢怀川正和沈彧舟、李明义讨论着晚上整点什么活动,见周喜背着书包起身,打了声招呼。
“嗯。”周喜声音清润,尾音拖了拖,眼神划过沈彧舟。
后者挑了半边眉,视线在周喜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懒着声儿开口道:“等会儿,顺路。”
周喜闻言,脚步一顿。
沈彧舟说完,长腿一收,从椅子上立起身,抖了两下校裤,松松垮垮地把书包单挎在一边肩上。
“彧哥,不一块儿吃晚饭啊?”
“回家吃。吃完过去找你们。”沈彧舟偏了点头,朝谢怀川眄了眼。
“行呗,那我们先去吃个饭,回头老地方见。”
“嗯。”沈彧舟淡淡应了一声,然后挑着眼尾看向周喜:“走吧。”说完,迈着长腿往教室外走。
周喜没说什么,跟上他。
两人悠悠散散地向校门外走去。沈彧舟身材挺阔,周喜又气质出众。两人没少收到旁人打量的视线和低头窃语。
“过完寒假才回来?”沈彧舟语调微扬。
她和赵冉怡在教室里的对话他听见了。周喜不紧不慢地“嗯”了声:“快有半年没回去了。”
“平时怎么不回?”沈彧舟看着边上周喜乌黑柔顺的头顶。
周喜好一会没应声,然后才悠悠开口:“十几岁,正是拼学业的年纪。”
沈彧舟看着身边女孩红唇一开一合,轻笑一声。
“你过年就在涪阳吗?”周喜仰了点头,问道。
沈彧舟眼皮耷着,睨向她:“嗯,我父母都是涪阳人。”
周喜突然想起沈彧舟说过,他父亲去世了,母亲改嫁了,一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沈彧舟却自顾自地继续说:“每年除夕和初一,我都在爷爷家过。家里人不少,还挺热闹的。”
“那平时呢?和你妈妈住在一起吗?”
“偶尔会去她那一两天。”
周喜怔了下,拧了下眉:“那你假期大多时候都是自已一个人在家里吗?”
“嗯。”沈彧舟语气懒洋洋道,带着些不大正经的调侃意味,“十几岁,正是想要私人空间的年纪。”
周喜一噎,眼珠翻了点白。
两人上了公交车,沈彧舟想说什么,说道:“前天的竞赛小考考得怎么样?”
“一般,有两道大题的最后一小问没有思路。”
“我回去写给你。”
周喜抬头,看向沈彧舟流畅的下颌线,最后将视线落在他鼻边的浅痣上:“沈同学心肠挺热乎啊。”
周喜眼睛弯了弯,见沈彧舟拽着一副表情道:“怕老郭说我没把他的小苗苗照顾好。”
周喜没忍住轻笑一声,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只露出晶亮双眸,似有水波纹纹。
沈彧舟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了一下,然后收回了视线。
公交到站,二人下了车。天色已经暗沉,路灯亮起,白亮明晃,不带丝毫暖意。
冷风习习,蚀人脊骨。周喜被吹得一个激灵,身子跟着瑟缩了下。
沈彧舟见状,在一旁开口:“这么怕冷?”
“客观事实就是这边的确很冷啊。”
“和松水比呢?”
“松水也挺冷的,还更潮湿,但风不会这么大。”
松水更干燥,冷风吹过,划得脸颊一阵细密的疼痛。
“习惯就好了。这边的冬天不算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等走进小区大门。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沈彧舟。”
二人脚步俱是一顿,双双回头。
何姝吟穿着一件及膝的大衣,手上挎着名牌包,脚上一双短靴,打扮精致。
她哒哒几步走到沈彧舟跟前。沈彧舟蹙了下眉,语气淡淡喊了声:“妈。”
周喜其实猜到了,但听他这么一喊,还是稍显一愣,不自觉地脚下往边上挪了半分:“阿姨您好。”
何姝吟弯了下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沈彧舟面色有些烦躁,他偏头看了眼周喜道:“你先回去吧。”说完双唇抿着,颌面冷硬。
周喜点点头,然后回头朝家里走去。
待周喜走出去五六米的距离,何姝吟才看着她的背影开口:“同学?”
“嗯。”沈彧舟没有情绪地应道,说完便朝反方向走去。
何姝吟跟上,语气里带着些严厉的责备:“现在是连家在哪个方向都不认得了?”
沈彧舟蓦地笑了下,双手插进裤兜里,眼尾懒恹地吊着,神情痞赖:“怎么?担心我泡她?”
何姝吟见他如此不正经,声音高了几分:“你最好没有那么拎不清,把心思放在这种事儿上。它只能是你以后事业上的锦上添花。”
沈彧舟嗤笑一声:“就像你这样吗?”
何姝吟一时哑口,脸色微变:“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妈,非得这么说话?”
沈彧舟敛起神色,没再接话,径直往前走。
而此刻的周喜,脚步渐渐放缓,最后停住。她回头,看见沈彧舟和他妈妈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一前一后地走去。
周喜的嘴角拉起浅浅的弧度,眼睛半眯着,盯着远处少年模糊的欣长轮廓:明明不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