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法医,现在看来这些数字就是凶手的杀人顺序,董卿卿是第九个,那最近的那半幅残躯该是第几了?是不是还有我们没找到的死者?”
张涛完全不敢想象,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能眼睛都不眨的杀了十几个人,甚至还拿死者的尸体来喂狗做成雕塑。
苏栀将后续工作交给了张涛,自已跑去了时宴知的办公室。
刚巧这会儿刑侦队办公室十分热闹,一对年纪大概三十五六的夫妻正在王曼面前做笔录。
两夫妻情绪很激动,妻子泪眼朦胧,丈夫看起来状态也不是很好,眼下一片青黑,一看就是很久没睡好的样子。
“怎么回事儿?”
王曼抬眼对上她探究的眼神,小心翼翼瞟了眼面前的夫妻俩,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
“下面派出所转上来的,他们的孩子失踪快一周的时间了,跟我们找到的最近的那个死者信息对的上。”
苏栀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已现在的情绪,为了找到死者身份而兴奋?这样来说对这对失去孩子的夫妻来说太残忍了。
“能给我说说你们孩子的具体特征吗?”
她走到饮水机处给两夫妻倒了杯水,坐在他们身边的椅子上,尽量让自已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点。
妻子很平静,只是眼里满是化不开的悲伤,他们两个都是正儿八经体制内的人,知道到了刑侦队他们的孩子可能真的已经不在了。
“我女儿腋下有一颗红色的痣,身上再没有其他的痕迹。”
苏栀心下一沉,他们从犬舍带回来的那半副残躯是她做的尸检,她清清楚楚记得腋下确实有一颗红痣。
王曼眼神询问,苏栀表情沉重点点头。
“我需要做个DNA对比,麻烦你们配合我取样。”
丈夫眼神呆滞,不明白为什么不是让他们直接认尸,来了这儿他们都已经有心理准备孩子已经不在了。
“可以带我们见见孩子吗?”
王曼、苏栀两人都沉默了,就剩下半副被狗撕扯过的残躯,要是真让他们认尸,这不是在生剖他们的心吗?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为难,按理说家属提出认尸他们可以同意,但是现在的关键在于孩子的尸体只剩下躯体那一块儿,这怎么认!
“让我看看吧,我自已的孩子,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来,来之前我就有心理准备孩子已经不在了,不管怎么样我是她妈妈……我得见见她……”
可以看得出来,这位母亲脑子里那根筋快要崩断了,见与不见都是一样的结果。
两人正在为难的时候,身后时宴知的办公室打开了。
“苏栀,带他们见见吧。”
办公室里的同事纷纷面露惊讶,他们没想到时宴知会同意让家属见那么残忍的尸体。
“老刘,你也是干警察的,你……你撑住,嫂子需要你。”
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这位丈夫是他们的同志,江城交警大队的副队长。
时宴知与这位的关系很好,今天在市局见到人的时候格外震惊。
苏栀最后还是带着他们见了死者的尸体,只是在带他们认尸之前打电话让张涛做了准备,把残躯的切断口稍微遮挡了一下,让父母直面孩子惨死的尸首,这太残忍了。
带着人进入法医室的时候,王曼实在不忍心看那种画面,只在门口等着,全程是苏栀带着人进去的。
老刘搀扶着妻子一步步靠近冰冷的解剖台,上面躺着一个依稀能看出是个人形的东西,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这是他们的孩子吗?他们的孩子明明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台子上的一团肉,当妈妈的心都在滴血,好半晌才颤抖着手掀开了尸体上盖着的白布。
被剁去四肢的躯体出现在面前,她急急往腋下的位置看去,断口下方的位置上果然有一颗红痣,这一刻所有的力气尽数抽离。
夫妻两人瘫坐在地,眼神空洞的盯着台子上的那一团肉,崩溃的哭声从法医室传出,撕扯着人的心脏。
苏栀只觉得自已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的,默默瞥过头不敢再多看那位悲伤的母亲一眼,就像她不敢再见简简的母亲一样。
“妈妈的乖乖啊,你怎么了……你怎么就……你这是要妈妈的命啊……”
老刘看着眼前残破的躯体,这一刻人瞬间苍老了十岁,他们的孩子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就变成了一团残破不堪的肉了呢!
“乖乖,你疼不疼啊,妈妈给你呼呼,呼呼就好了……呼呼就好了……”
苏栀待不下去了,刘妈妈的哭声重叠着记忆里简简妈妈的哭喊不停折磨着她的神经,她觉得自已崩溃了。
跟张涛招呼一声率先走出了法医室。
时宴知靠在法医室外的墙上,垂着脑袋一根接着一根烟抽,浑身都是压不住的悲伤。
“吱吱知道吗?我见过老刘的女儿,是个小天使一样的女孩子,爱笑,见谁都是笑眯眯的模样,就跟个小太阳一样。”
亲眼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一具不完整的尸体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他此时此刻的那种无力感没人能懂,老刘夫妻的哭声像是子弹一样打在他的心上,枪枪致命。
“会好的,总会好的,凶手会找到的,伤痛也会过去的。”
她的声音很轻,这话像是说给时宴知听的,又像是说给她自已听的。
刘妈妈受不住打击,已经哭晕了过去,被张涛跟老刘扶着去了医务室,苏栀沉默着收敛好解剖台上的尸骨,在冷冻箱的姓名标签上一笔一划写上刘今安。
“刘今安……”
最后再看了一眼冷冻柜后,收拾好自已的情绪,走出了法医室,她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凶手,才能对的起这些无辜死去的人。
刘妈妈醒来之后,时宴知带着人亲自做了笔录,然后把人送回了家。
“老刘,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今今不会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老刘什么话都没说,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扶着妻子一步一步走进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