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在不安与忐忑中等来了,无创DNA的结果。
“尊敬的苏青女士:
您好!
您在我院进行的无创 DNA 检测结果已经出来,结果显示为低风险,这意味着您腹中胎儿患染色体疾病(如 21-三体综合征、18-三体综合征、13-三体综合征)的可能性极低。
请您继续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
苏青看到“低风险”这几个字,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如释重负般落了下来。
苏青看到检查结果激动的心情让她的手微微颤抖。她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拨通了林皓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苏青就兴奋地喊道:“林皓,无创 DNA 结果出来了,是低风险,咱们的宝宝没事!”她的声音因为喜悦而有些发颤,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
电话那头的林皓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松了一口气,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太好了!媳妇儿,我就知道会没事的。”
“对了,媳妇儿,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五一假期将至,我想请几天假,咱们回老家看看如何?春节时未能归家,已许久未见爸妈,奶奶也一直念叨着重孙呢。她年事已高,万一哪天突然离世,却还不知你已怀有身孕,那该多遗憾啊!”林皓耐心地向苏青解释道。
“疫情如此严峻,还能回得来吗?而且回来短短几天,如果需要隔离,岂不是白跑一趟?”苏青忧心忡忡地说道。
“没事的,只要行程码、健康码显示正常,核酸检测结果为阴性就没问题。咱们都得做核酸,按理说你现在怀孕七个月了,实在不适合去路途遥远的地方,可是……”
“好的,我已然明了。我会乘坐卧铺抵达定西市,届时你驱车来迎接我。”
苏青和林皓在婚后的次年便购置了车辆,那时林皓的全家都紧盯着苏青手中那为数不多的陪嫁,生怕苏青会如那脱缰的野马般卷铺盖离去,整日叫嚷着让他俩买车。于是,苏青便报考了驾照,岂料却遭来林皓姑姑的一通冷嘲热讽:“她一个女人学什么驾照,简直就是在浪费金钱,买了车你自已驾驶便好。”林皓姑姑操着一口方言,自以为苏青会如那丈二的和尚般摸不着头脑,其实苏青大学毕业后便已走遍大江南北,大部分的方言对她而言都如那过眼云烟。
“考驾照是苏青爸爸报的名,给她和她弟媳妇一同报的名。”林皓解释道。
“有钱不会花,给儿媳妇和嫁出去的女儿花钱?他们家莫非是那腰缠万贯的富贵人家?”林皓姑姑一脸的鄙夷。
“人家弟弟自已的挖掘机一年便能赚取二十万,家中种植绿植,亦是收益颇丰。”林皓的表情略显无奈,但还是不厌其烦地解释着。
“咳咳咳……”苏青实在是难以忍受,如那被惊扰的蜂群般躁动不安。
林皓瞧了瞧朝自已挤眉弄眼的苏青,赶忙转移了话题。
自那以后,只要苏青踏入林皓家的门,与林皓姑姑不期而遇,她便会询问弟弟苏安的收入,这着实令她心生厌恶。
当林皓提出这个请求时,苏青对他的心思可谓是了然于心,毕竟他是由爷爷奶奶含辛茹苦带大的。于是,她毅然决然地决定与林皓一同踏上归途,反正再过两个月自已就要临盆了,到那时便如同被禁锢的鸟儿,哪也去不了了。去就去吧,有林皓相伴,她心中倒也踏实,料想他们也不会刁难自已。然而,现实却无情地证明,她大错特错了。
苏青在出发前几日便将五一要去林皓老家的消息告知了父母,她担心年事已高的奶奶等不及未出世的重孙,想去探望一下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父母对此举皆表示赞同,不过望着苏青那仿若篮球般硕大的肚子,他们的心中着实充满了忧虑。
出行前一天,苏青便开始为这次行程做准备。她先去医院做了核酸检测,随后拖着沉重的身子,把该收拾的行李一件一件地整理好。一番忙碌下来,苏青累得气喘吁吁,瘫坐在沙发上,心里不禁感叹,这一趟出行着实不容易。
五一那天,苏青登上了卧铺车厢。车厢里的人还真不少,大部分都是赶着去探家的。他们看到苏青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在人群中艰难地移动,都感到十分意外。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着:“月份都这么大了,尽量不要外出。人多拥挤,容易出意外。”
苏青知晓大家是出于好意,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耐心地解释道:“因为军婚,难得丈夫休假,想回老家探望年迈的老人,所以只能一个人出行。”众人一听这话,顿时肃然起敬,纷纷感叹军嫂的不容易。
一路上,苏青被大家的关怀所包围。有人帮忙递水,有人帮忙拿东西,让原本有些担忧的苏青倒也不觉得寂寞。五个小时的车程在大家的陪伴下很快就过去了。
当苏青要下车的时候,邻座的大嫂主动提出把苏青送到站台。她看着苏青笨重的身体,再瞅瞅那一个大大的行李,实在放心不下。
五月份的西北,天气并不暖和,得穿卫衣才能感觉到舒适。要是碰上下雨,还得加件毛衣才行。苏青出站时,经过了一层层严格的检查才被放行。她身上穿的卫衣早已被汗水打湿,出了站,一阵凉风袭来,把她冻得浑身一激灵。
苏青在到处寻找林皓的身影,可是人影都看不到。“说好了,来接我的,正正儿八经用他的时候见不到人。”苏青已经上火了
“媳妇儿,你辛苦了!”林皓那如洪钟一般的声音,仿佛一道惊雷,猛然闯入。苏青抬眼望去,只见林皓左手拎着烤红薯,右手端着保温杯,那模样,就像是一位贴心的使者,带着温暖和关怀而来。所有的气恼,在那一瞬间,如烟雾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找不到我,急坏了吧?行李给我,你赶紧吃一口,我怕你饿着,特意给你买了红薯,你先垫垫肚子,等会儿带你去吃饭。”林皓接过苏青的行李,动作娴熟地打开了车门。
“嗯,是有点饿,家里都还好吧,奶奶身体怎么样?爸妈在忙什么呢?”苏青嘴里嚼着红薯,含糊不清地询问道。
“都好着呢,妈今天刚回来,爸去地里了。”
“妈去哪儿了刚回来?她没在家?”
“去打工了,我打电话叫回来的。你一个人太辛苦了,我想着这几天让妈照顾你,你好好休息休息。”林皓一脸心疼地看着苏青,那眼神,仿佛春日里的暖阳,温暖而柔和。
苏青一听婆婆出去打工,心中不禁有些诧异。在这疫情如此严峻的时刻,怎么会突然出门打工呢?家里种着四十亩地,养着七八头牛,两头猪,还有数只鸡……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位年迈的奶奶需要照顾。如果妈去打工,爸岂不是要忙得不可开交?对于婆婆的这一决定,苏青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林皓知道苏青一直对麻辣烫情有独钟,却总是未能如愿。今天,他特意带苏青去品尝了,还买了好多苏青爱吃的水果。虽然苏青在生活上并未亏待自已,但是自怀孕以来,林皓还是第一次如此细心地照顾自已。苏青开心得像个孩子,她终于明白,原来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是如此的心安。
苏青和林皓到家时,已是午后时分,苏青感到有些疲倦不堪,但她又羞于去歇息,便走进厨房帮婆婆准备饭菜。
“青青呀,如今医学昌明,能够查验胎儿性别,你可查过了?是男是女?倘若生的是个女孩,你就再要个二胎,没有男孩,我们在村里可就颜面无光了。”苏青的婆婆一开口,那话语便如同一把利刃,无情地直插人心。
苏青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尽量让自已的语气保持平静:“我们那边不给查,生男生女都一样的,教育好了都一样的,妈你说是不是?”
婆婆却不依不饶,提高了声调说道:“哪能一样,养儿防老,没有儿子肯定不行,一定得生个男孩!”
苏青只觉得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仿佛有一团火在胸口燃烧,让她快要爆炸了。多一秒,她都在厨房待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林皓忍不住开口说道:“妈,你说啥呢,这个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都是我和苏青的宝贝,这个都没生,你怎么能催二胎呢!”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乐意,对母亲这种陈旧的观念感到无奈和不满。
“妈,你先做饭,我和苏青去收拾下房间,打扫个卫生。”林皓说完,拉着苏青就出了门。
苏青觉得这个氛围让人窒息,心中充满了懊悔,她有点后悔来老家了。此刻的她提不起一点精神来,蔫不拉几地在沙发上发呆。
“媳妇儿,别管妈说的,你开心最重要。”林皓轻轻搂着苏青,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苏青靠在林皓怀里,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婆婆的重男轻女,也不知道这次回老家会带来多少烦恼。
临近吃饭之时,忙完农活的公公方才归来。苏青望着灰头土脸的公公,心里有些难受。她打来洗脸水,让爸爸赶快洗脸。而婆婆却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不用管,他自已会打水。”
苏青没有理会婆婆的话,坚持把水端到公公面前。公公看着孝顺的儿媳,眼中满是欣慰,脸上的疲惫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婆婆爱搭不理,公公本来就沉闷所以气氛却有些沉闷。苏青试图打破这种尴尬,询问公公今年种的地多不多,实在忙不过来,来年少种些,家里够吃就行。公公听到苏青的关心,笑着说:“还年轻,种庄稼没问题,我们多卖些粮食,给你们多攒点钱。”苏青心里一热,觉得公公太难了。苏青和林皓收拾碗筷的时候,婆婆跟林皓说“明天让林皓早些起床,跟她去看外婆”
“孩子们刚回来,让休息一下,你改天骑电动车去”公公说
“那不是你爸妈,所以你当然不急着去了”俩人的唇枪舌战就此拉开
青和林皓对视一眼,满脸无奈。林皓试图劝解:“妈,爸说得也有道理,我们刚回来,确实累了。”婆婆一听,更来气了:“你这臭小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就知道向着你爸说话。”
公公也不甘示弱:“你这老太婆,怎么这么不讲理!孩子难得回来一趟,就不能让他们喘口气?”
一时间,家里吵得不可开交。苏青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两人中间说:“爸妈,别吵了,我们明天去就是。”婆婆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苏青怎么也没想到,不到一米五的婆婆,那么小的身板,哪来那么大的精力。能和家人吵的不可开交。她开始担心自已生了宝宝后,如果婆婆来伺候月子,还这样她该如何是好?她想到这就头疼,就告别了公婆,回去休息。
第二天大早起来,林皓还在睡梦中就被婆婆急切的呼唤声叫走了。苏青因为昨天的奔波和情绪波动,感到身心俱疲,实在不想再坐车跟着去。而且今天公公又要去下地干活,家里不能没人照料。
想到这儿,苏青强撑着打起精神,决定给公公做顿饭。她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简单洗漱后便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食材颇为丰富,苏青思量着公公辛勤劳作后的口味偏好,决定做一碗油泼面,既可饱腹,又能节省时间。
此刻的苏青,身体犹如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仍略感疲惫不堪,但心中却如同一股暖流,盈满了对家人的关怀。
苏青准备好一切后,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左等右等不见公公回来。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于是拿起电话,拨通了公公的号码。
“爸,你啥时候回来,我做饭了。”
“青青,你和奶奶先吃,地里活剩不多了,我干完就回来。”
苏青便先给奶奶做饭了,奶奶没牙,苏青给煮了一碗西红柿打卤面,尽管她把面煮得如棉花般软烂。然而,这依然遭到了奶奶的“教育”。这位小老太太已经八十六岁高龄了,以前是地主家的女儿,从小裹着三寸金莲,学的是封建社会的三从四德。在她的观念里,家里男主人没回来,女的先吃饭是不对的。苏青看着这位被封建社会毒害的小老太太,心中没有丝毫的生气,只有无尽的悲哀……
苏青虽然没有计较,但小老太太却并不打算就此轻易放过苏青。接下来的几天,对苏青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