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抽抽搭搭地倾诉着输卵管带来的困扰,每一个字都仿若承载着千钧重担,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与纠结。那声声啜泣,恰似深秋的寒风,直让人感到彻骨的悲凉与凄楚。
苏逸听闻,顿时心急如焚,忙急切地说道:“这个孩子你非要不可么?你不受这个罪不行么?你可是我那个如同齐天大圣般无所不能的妹子。”他心急火燎,话语如连珠炮般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满心满怀的关切,一心想要说服苏青放下执念,免受这番折磨。
苏青本来就心情郁闷,满心期待能得到贴心的安慰,可这会却觉得这种安慰显得如此聒噪。她那原本就脆弱不堪、摇摇欲坠的心灵,此刻像是被投入了无数颗石子的湖面,涟漪层层叠叠,动荡不休,久久难以平静。
“我跟你说,如果因为孩子林皓为难你,你干脆休了他。我再给你介绍个好的,我们单位的小伙子各个都精神抖擞,各个都是人中之龙。”
“扑哧……人家都是劝和不劝分,你倒好,一刻也不想让我在这婚姻里苦苦挣扎。”苏青被堂哥这番话给逗笑了,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她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接着说道:“哥,你不懂,我和林皓之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之前因为催生和他父母闹的是吧愉快,但林皓一直在努力挽救我们的婚姻,而且他对我和我身边的人都不错呀!”
苏逸皱了皱眉头,一脸严肃地说:“老妹,我是怕你太委屈自已。你想想,要是以后因为没孩子的事让你受苦,你的日子可怎么过?”
苏青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还是想再努力努力,和林皓一起解决这个问题。我相信,只要我们相互理解,相互支持,总会有办法的。”
苏青没想到这事堂哥居然咨询了余哥,他觉得中医很奇妙,说不定有办法。在苏青无助的时候,余哥告诉苏青:“输卵管堵塞,可以用中医,但是时间特别漫长,而且还不一定有效,如果轻微的,可能能疏通,但是如果严重,中药治疗意义不大,无非喝药和灌肠。这个不仅对饮食有要求而且跟心情也有很大关系。”这通电话,给苏青指明了道路。
苏青决定手术,所以她彻底把工作辞了。可是这个决定在她婚后许多年后都后悔中度过。
苏青原本纠结的事,被堂哥炮弹般的话语给拆卸了个七零八落。她本来很烦躁,突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自已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做介入手术,疏通输卵管是最后底线,如果还是不能顺利怀孕,那就再说吧!
手术过程漫长如蜗牛爬行,只因苏青未曾生育,宫颈检查需全麻,腹腔镜手术亦要全麻,术后的苏青身体犹如被重锤猛击,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恢复的过程漫长而艰辛,仿若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医生告诫道,尽快怀孕,若近半年无法怀孕,输卵管将再次堵塞,后期便无需再进行手术,或许只能选择试管婴儿。这无疑给她的内心添了一把熊熊烈火,让她更加焦灼与痛苦。
在痛苦的折磨之后,苏青又在网络的海洋中寻觅各种偏方,众多网友声称,多锻炼,如跳绳等,皆有助于怀孕。于是,苏青在手术结束半个月后,便开始了慢跑,每天早晚各三公里……尽管不知能否顺利怀孕,但苏青至少不再那么彻夜难眠,精神状态也改善了许多。
林皓后期又服用了一个疗程的中药,精子质量竟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两人都认为是时候迎接新生命的降临了,苏青于九月底前往林皓单位备孕,因为那时候是排卵期,苏青不用刻意的等待……俩人为了能有个健康的宝宝,戒碳酸饮料,戒外面的水果,每天中午别人在睡午觉,他俩在健身房跑五公里,然而,十月份,大姨妈却如不速之客,如期而至……
十一月份,林皓就要决定是否继续转四期留队,而苏青这边却迟迟没有喜讯。林皓早就渴望归家,他离家已十余载,深感对父母有所亏欠,渴望回家尽孝。而苏青则希望他继续留队,毕竟两人尚无子嗣,倘若此次仍无法怀孕,那就不得不面临选择试管婴儿的困境。那可绝非一笔小数目,至少在单位打报告去部队医院做,现役军人可全免费……这是苏青在万不得已时才会选择的道路。
关于留队问题,两人各执一词,仿佛拔河比赛中的两端,互不相让,势均力敌。分歧的产生,犹如一道无情的闪电,劈开了本就脆弱的婚姻,使其再度出现裂痕。而婆婆则毫无悬念地站在林皓那一边,坚定地支持着他的决定,还说林皓在部队已经劳累不堪,是时候回家休息了。苏青听到这荒谬的想法,犹如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突然觉得自已所受的那些罪,都成了一场自作多情的闹剧。
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堂哥曾经说过的话,此刻的她懊悔不已,后悔当初为何没能将那些忠言逆耳听进去。她曾天真地以为,林皓会珍惜这段好不容易修复的婚姻,然而现实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猝不及防。
苏青觉得怀孕似乎是遥不可及的梦,仿佛被判处了无期徒刑。当她和林皓在是否转四期的问题上僵持不下时,林父的一通电话让林皓继续留队。林父说:“如今你已与社会脱节,趁着能拿高工资,多待几年,攒些钱,以后至少能买个房,有点积蓄。”林皓听从了父亲的建议,提交了留队申请,苏青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其实,苏青让林皓留队,不只是为了孩子做准备,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目前还没有做好两人一起生活的准备。他俩异地两年,苏青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每次林皓休假,两人见面时都格外尴尬,仿佛网友见面一般。苏青总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让她特别不习惯。以至于苏青每次睡醒,都要反复确认自已是否在做梦。
在林皓单位的第二个月,苏青迎来了生理期的那一天,林皓却要出差。当时,她正坐在地板上用银杏叶子做玫瑰花,半开玩笑地对林皓说:“姨妈推迟了,不会是有了吧?”
林皓听完,兴致勃勃地说:“赶紧测测,是不是得去医院?”话刚说完,苏青的小腹顿时传来一阵微痛,“完了,不用测了,估计大姨妈来了,我肚子痛……””
林皓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然而他脸上那如阴霾般的失望神情,却没能逃过苏青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林皓出差前往焦作学习,苏青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胃口,吃不下,也睡不好,她对浓茶情有独钟。她觉得是自已那如乱麻般的焦虑导致的。所以例假推迟了,这在她看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毕竟每次因为换水土的缘故,例假都会姗姗来迟。
苏青在林皓单位迟迟未孕,导致她都不敢出门了,总感觉有人在指指点点。每次跟林皓逛街看到准妈妈或者别人家的孩子,苏青的心中就会涌起一阵刺痛。她感觉全世界都怀孕了,就她没有!她开始怀疑自已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是否太过冲动和盲目。
林皓出差半个月后才归来,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问:“例假来了没?”
“没有,我不敢测,我害怕,这么多年,买的排卵试纸和早孕试纸都比药店一年卖出去的都多。每次都是失望,我都不敢再奢望了。”苏青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沮丧与无奈,眼神中满是失落和恐惧。
“没事的,你别太担心。试着测测,如果不是怀孕,那说明身体出问题了,咱们得趁早治疗。”林皓安慰道,他轻轻地握住苏青的手,试图传递给她一些温暖和力量。
苏青抬起头,看着林皓,眼中闪烁着泪花:“治疗?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医院跑了多少家,药吃了一堆又一堆,罪也受了不少,可结果呢?”
林皓将苏青拥入怀中,轻声说道:“媳妇儿,别灰心。也许这次就有好消息了呢。就算没有,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总会有办法的。”
苏青靠在林皓的怀里,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好吧,那我试试,不过晨尿最准确,明天再测”
其实,这么久了,不管何时测,都是比较准确的。但是苏青是在逃避。她无法坦然面对一条杠带来的冲击力。也无法直视林皓那失望的眼神……
次日,苏青吃完早餐,呆坐在窗户边,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也就此时的她才感觉到活着的意义,其他时间她都觉得如同行尸走肉。
林皓早上要参加一个招标会,一时半会不回来,这让她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测是否受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青的内心却越发纠结。她知道逃避不是办法,可就是无法鼓起勇气去面对那个可能令人心碎的结果。
中午时分,林皓赶来询问情况,苏青支支吾吾地说还没测。林皓轻轻叹了口气,但还是温柔地鼓励她尽快测一下。
苏青深吸一口气,终于站起身走向卫生间。她的手颤抖着拿起试纸,闭上眼睛祈祷了片刻,然后睁开眼睛等待结果。
当她看到试纸上那若隐若现的第二条杠时,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不敢确定这是不是自已期待已久的惊喜。
苏青如获至宝般拿起那颜色仿若深潭之水的两条杠的试纸,翻来覆去地查看,只觉得自已的双眼仿佛被迷雾笼罩。于是,她在卫生间扯开嗓子呼喊着林皓。
“老公,你快来呀,快来帮我瞧瞧,这到底是不是两条杠?”苏青激动得语无伦次,仿佛舌头打了结。
林皓更是激动得像离弦之箭般三步并作两步闯入了卫生间。
“是!真的是两条杠,我们要有自已的宝宝了吗?这东西准不准啊?”林皓的声音里既有惊喜,又带着一丝质疑,仿佛风中摇曳的烛火。
“说明书上说,两条杠就是怀孕,应该准的吧,我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怀孕,你问我,我能问谁去?”
“如此神奇?你再试试。”
林皓迫不及待地又递了一个试纸给苏青。
“等会儿,我出去喝点水,过会儿再测,你先从这卫生间出去,就这么屁大点地方,你进来挤得满满当当的,我连脚都挪不动了。”
“好,你慢点,小心点,我出去给你倒水。”林皓小心翼翼的退出去,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让两条杠变成一条杠。
看着林皓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苏青的心都化了。
不一会儿,苏青又测了一次,依然是两条杠。林皓沉默了很久后,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根本擦不及,他抱着苏青久久不撒手。
反复看着试纸,再次确认后。他抱着苏青哽咽着说:“媳妇儿,辛苦你了,遭了这么多罪,受了这么多苦,我们终于要有宝宝了!”
林皓那天上午从当爸爸的喜悦中一直没回过神来,他感觉在做梦一样!本来手头一堆工作,结果,他拿着测试纸看了一上午,嘴里一直念叨着:“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苏青完全理解林皓的举动,为了这个结果,她和林皓就差没去普陀山烧香拜佛了。
林皓和苏青商议周末去医院抽血做检查。可万万没想到,苏青孕反特别强烈,她闻不得一点异味,哪怕是林皓洗澡后沐浴露的香味,她闻到都到吐半夜,孕吐导致她吃不下一点东西。
苏青的孕反导致她在一个星期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瘦了下去。这可把林皓吓坏了,他只能提前请假去医院。
可谁都没想到,第一次产检,就让两个人的心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