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夭撩开车帘望着熙攘的街道,看了片刻放下车帘,转头跟萧九宸道谢,谢他陪着回门:“今日多谢殿下。”
萧九宸乌沉的眸子看向她:“你我之间也没必要如此见外。”
林夭抿唇浅笑回应。
萧九宸视线掠在明艳的小脸上,如此娇柔的人,却很懂事,甚至可以说懂事得让人有些心疼:“别担心,就算你不是林家女,还是我的义妹,我会安排好你的事,待到时机便护送你去江南。”
有他的保证林夭更放心了一些:“谢谢殿下。”
马车停在三皇子府,两人一起往府里走。
门口的下人规矩地见礼:“三皇子,皇子妃。”
进入府,两人中一人前往书房,另一人则携丫鬟返回后院。
林夭的四个丫鬟,茯苓和半夏是林夭在外祖母家时,外祖母拨给她的人,她们在她身边多年,忠心耿耿,值得信赖;而剩下的两个丫鬟,则是她嫁入肃王府前,林夫人新拨给她的。
林夭把两个茯苓半夏叫到房中:“我打算把巧云和香草打发回林府,后面去藩地只带你们两人。”
春雨道:“奴婢自然要跟着皇子妃。”
夏花道:“皇子妃,也不知陛下什么时候下旨,咱们是不是要提前收拾东西?”
林夭心里早已有计较:“出门在外,银子最当紧,有银子什么都不缺,路上带足银子就行,你们去收拾几件衣裳,那些华服首饰路上穿戴反而不便,收拾一些款式简便的衣裳出来。”
“另外收拾一些药材,路上这些东西或许更有用处。”
*
一大早萧九宸便入宫去了,林夭因夜里归置东西睡的迟,清晨起得也迟了,正在挽发之际一队千牛卫气势汹汹闯进后院,宋管家还在一旁阻拦着:“后院是女眷实在是不方便,各位侍卫请在前院外面等候,待老奴进去禀了皇子妃……”
老管家的话还没说完,被为首的千牛卫,用力一推搡,身子趔趄歪向一侧:“我等是来传陛下旨意。”
林夭听到动静,已经透过窗看到外面情况,意识到生了变故,走到门口问道:“你等闯入皇子府后宅,可是陛下有什么旨意?”
为首的头领道:“陛下已经封了三皇子为肃王,赐肃州为其封地,命千牛卫护卫肃王和王妃即刻前往封地。”
千牛卫敢闯后院,便不是护送而是押送,林夭瞳孔微颤,脑子飞快思量主意:“如此便有劳诸位千牛卫,只是你们也见到,本王妃还鬓发散乱,待我进去挽了发髻随各位走。”
千牛卫头有些犹豫。
林夭从千牛卫适才所用“护送”二字,推断出三皇子功绩在那里,萧景帝无法定罪,不想担负打压功臣血亲的恶名:“陛下刚册封三皇子为肃王,赐予封地,自然是想让肃王体面离开都城,本王妃这样发髻散乱,只怕也失了陛下的颜面。”
千牛卫头暗思,陛下确是要做面子,便同意道:“王妃快些,别耽误了出京的时辰。”
林夭点头后回到房中,茯苓有些慌张,走到林夭跟前压着嗓子:“王妃,奴婢感觉情况不妙。”
时间紧迫,已容不得深思熟虑,林夭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妥善安排。
她将一包银针递给茯苓:“给我挽到发髻之中。”
在挽发的同时,林夭眼睛盯着铜镜,心里盘算着,看这个情景,中途他们就如囚犯,丫鬟跟过去也是危险,萧景帝没有下旨降三皇子的罪责,三皇子府的下人,他就不会处置。
待千牛卫押送他们到肃州,这些下人便能恢复自由:“你们两个全部留在府中,能自由的时候,便带上银票回卫家。”
茯苓和半夏一下都停了手里的活跪在地上:“奴婢都跟着主子。”
林夭已经没有时间跟她们详细讲道理,麻利地拿起两根金钗插入发髻,手腕戴上一个赤金镯:“这是我的命令。”
插好发钗,拿起一侧的香囊倒出里面的香料,把一个盛药的小玉瓶装进去,又塞了两包迷药,想着万一遭遇危险可以防身。
最后把几张银票叠好也放了进去,
林夭之所以藏东西,是担心他们搜她的包裹。
萧九宸不算罪臣,而林夭是王妃,那些侍卫不敢搜她身。
一侧的茯苓把一块半月形白玉佩递给林夭:“王妃月玉。”
林夭双手捧着玉佩,心里默念:天碧哥哥保佑夭夭顺利到达肃州。
“王妃收拾好了吧,别耽误出行的时辰。”外面千牛卫已经在催。
林夭把玉佩系到身上,抱起包裹,一脸肃穆地看着跟在身边的茯苓半夏,压低声音道:“我走之后,皇子府恐将遭圈禁,但你们不会有危险。你们需将咱们的财物妥善藏匿,待能自由行动时,速去卫家。”
两个小丫鬟眼中含泪,相互凝视,茯苓道:“半夏尚有父母家人,奴婢家里只剩下余奴婢一人,主子便是奴婢唯一的家人,还是让奴婢随去吧。”
半夏去夺林夭手里的包裹:“主子,奴婢全家都在卫府做事,这样丢下主子不顾,一个人回去,家里人也得责怪。”
“王妃怎么还不出来?”外面又再催促,“玉冰,玉雪,你们进去看看。”
林夭把包裹递给茯苓,她做事沉稳:“让茯苓跟着吧,半夏你去做我叮嘱的事。”
两个女千牛卫从门口闯进来:“王妃,随我们走吧。”
“好,这就来。”
林夭往门口走的时候,两千牛卫身子往后撤,让开中间让她出去,茯苓跟过去的时候,二人挡住去路,其中一个女千牛卫抢过她手中的包裹:“丫鬟不必跟,路上自有我们照顾王妃。”
茯苓抓着包裹不肯放:“我要跟着我们主子。”
林夭原琢磨着,萧景帝是怕肃王不乐意去肃州,怕中途闹出事端,这才派千牛卫盯着。
连个丫鬟都不许带,看来事情比想象还要严重。
她回头跟茯苓交代:“有千牛卫照顾着,你们就放心在府里待着吧。”
茯苓这才缓缓松了包裹。
林夭唇角勾起朝她和半夏笑了笑,转身往院外走,听到身后两丫鬟和老管家喊她也没有再回头。
到了大门口,只见千牛卫中间围着一辆马车,没有看到萧九宸:“肃王人呢?”
千牛卫头走到马车跟前:“肃王就在马车里,王妃上车吧。”
林夭回头对两个女千牛卫道:“麻烦两位把包裹给我吧。”
千牛卫头走过去:“她们两个是受陛下之命照顾王妃,东西在她们那里放着王妃尽可放心。”
包裹都不肯给她,林夭心越发绷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