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若瑜问:“听说这一带山匪出没,你还敢拉这些货啊?”
商贩笑道:“生意总要做,不做生意日子怎么过?”
“这一带百姓吃的盐,用的药材都是需要我们这样的商贩从中贩卖,这里有山匪,日子还是要过,大家该走还是要走路,只是小心一点罢了。”
他又道:“山匪也不是天天住在这里,他们的山寨在山上,打劫的时候才下来,有时他们打劫村庄,有时在这里打劫路人和商贩,能不能平安过去也要看运气。”
之前问路的小夫妻转头看着萧九宸和邵若瑜,男子问:“鄙人姓孟,你们也是想过崤岭吗?”
男子身穿一件深蓝短褐,妇人穿粉色襦裙,面料普通,但是干净整洁,一看就不是流民,二人一直牵着手,所以可以判断出是夫妻
邵若瑜点头。
男子道:“你们也是要一起去那个村子投宿吧?”
邵若瑜看向萧九宸:“正在考虑。”
男子见马车这里有两个带刀的护卫,邵若瑜也是成年男子,一旁的萧九宸身板高大挺直,隔着衣裳都能看出肌肉紧实,像是会武,便道:“不如我们结伴而行,我妻子可能帮不上忙,我有把子力气,万一真遇到山匪,多一个人多一些胜算。”
邵若瑜看向萧九宸,萧九宸点头:“如此,你们便不要步行了,让你夫人进马车里坐,你跟我坐在马车外面赶车吧。”
妇人问道:“不知马车里是何人?”
萧九宸道:“我夫人。”
小夫妻二人随着萧九宸回到马车,妇人抱着包裹进入马车厢,朝林夭笑笑:“夫人,打扰你了。”
外面的情况林夭在马车里听到了,含笑招呼她:“坐吧。”
妇人看到林夭脸色苍白,说话也弱弱的:“夫人,你是身体不舒服?”
“风寒,已经好了,你们这是去哪里?”
妇人道:“我和夫君本来在城里做工,前几天收到家里的信,婆母生病了,回来照看她。”
女子圆脸,一双大圆眼,总是带着几分笑意,一看就是一个能干,性子好相处的人。
“夫人听你们口音不是此地人?”
林夭道:“嗯,是去探亲。”
妇人感叹:“世道不太平,一路走的也不容易吧。”
林夭点头:“是啊,听说崤岭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是,前面有山匪,”她随后又宽慰道,“不过夫人也不必过于担忧,我听刚那商贩讲,官府不管山匪,县里的曹善人阻止了一些人,打击过山匪,所以山匪也不在山下长待,偶尔选准了时机来抢一下,咱们运气好的话,指不定碰不到呢。”
虽然刚见面,林夭还是挺喜欢她这个性子:“希望咱们碰不到。”
萧九宸也在前面与夫人的相公说着话,男子伸着胳膊往前指:“呐,从前面小道下去就是那个村子。”
马车转入小道,道路窄,路也不平,马车颠簸挺厉害。
到了村口,邵若瑜从马上下去,走到萧九宸跟前:“安兄,咱们俩去寻住的地方。”
萧九宸回头对林夭道:“你们先在马车内等,我去跟安兄寻住的地儿。”
村口正好有一位老者:“老人家,这里有住的地方吗?”
老汉道:“去里面寻个空房子住下就行,这边几户都没有人住,他们都去城里投奔亲戚了。”
查看了几个院落,选了一个稍微干净一些的院子。
几人把马车赶进院子,房子空着,日常用的应该是都被搬走了。
女子除了邵老夫人,都去打扫屋里的灰尘。
男子去村口抱稻草,把稻草铺在地上,准备晚上都睡在稻草上。
稻草厚厚地铺满了最大一间房,为了安全所有人晚上就住在一个屋里。
等房内收拾好,天空最后一抹余晖已经消失,房里如同蒙了一层黑雾,三家人各自聚在一处开始吃东西。
萧九宸从竹筐里掏出一张饼,掰了一半递给林夭。
林夭小口咬着饼,胡饼很干,费力的嚼着,视线随意扫过房里的人,大家都不说话。
不知道是为了安全不想闹出动静,还是大家都累了,反正都低头默默咬着饼。
只有邵若瑜走到萧九宸跟前,无声把酒袋递到萧九宸跟前。
萧九宸摇头拒绝,在有危险的情况下他从来不饮酒,以免降低警惕性。
邵若瑜又回去坐下。
林夭咬了几口饼,便吃不下了。
萧九宸把水袋盖子打开,递给林夭,小声道:“茶盏在马车里没有拿下来,就这样喝吧。”
林夭就着水袋饮了几口,递还给萧九宸,他接过去直接仰头喝水,毫不在意她刚刚喝过。
这样的举动可谓非常亲密,林夭有些羞涩,直直地盯着他,此时房里已经完全黑了,她的神色不明显。
萧九宸饮完水,把水袋放一边。
把软枕往林夭身后调整了一下,握住林夭的肩膀,把她往后轻轻用力一推,人便靠在软枕上。
把衾给林夭盖好。
这是他们马车上的衾,只有一床,林夭还在纠结要不要邀他一起盖。
萧九宸已经掀开衾凑了过去,衾不大,身子紧紧挨着,头也挨着林夭头枕在软枕上。
林夭阖上眼,心里暗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这个条件,夜里又这么冷,总不能让他冻一夜。
林夭在马车上坐着也挺累,所以她很快便睡迷糊了,睡着没多久,就做梦了,她在一个挂满粉色帐幔的房子里,房里暖暖的,身体也开始往身侧的温暖靠。
人直往萧九宸怀里钻,头还在他下巴下拱。
萧九宸知道她是冷了,漆黑的夜里,唇角弯了弯,把人搂住。
黑夜的拥抱,更容易触摸到彼此内心的柔软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