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贪睡的林夭因记挂萧九宸,竟然在天微亮之时醒了,睁开眼,摇晃感让林夭知晓萧九宸还在赶着马车。
走出轿厢,萧九宸听到动静回头,扯唇笑:“醒了?”
赶了一夜的车,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眼下一片青色:“义兄,后面的路还长,你不能强撑,马车我来赶,你进去睡吧。”
萧九宸胳膊抬起指向一侧:“旁边有条河,在前面寻个地方停下,我进去睡会儿,你看着马吃点草。”
马跑了这么久的路,自然也该歇息。
萧九宸马车停在路旁一片空地,把马缰解下来递给林夭:“不要走远,去河边也要注意一些。”
“义兄放心好了,我不走远,你进去睡会儿,我待会儿喂饱了马,给你打些洗漱的水。”
这条河道,可能因干旱的原因,河堤平缓,长了一些杂草,说是河道,只有几处低洼有些水。
林夭把马拴在矮灌木让它吃草,她则无聊地哼唱着小曲去河边洗脸。
西北本就干旱,今年尤为严重,所以草长得也不茂盛,看到河水,林夭突然想到这里应该离崤岭不远了。
洗完脸,林夭拿帕子擦了脸,眼睛盯着远处的风景,一路走来,从都城的繁华盛景,到这里风景也很美,是那种带着荒凉的美,这里遇到的百姓衣着大部分是粗麻料。
过了有半时辰,马车方向传来响动。
林夭紧张地站起身张望,发现几个人影似乎在围着马车。
她悄悄往上爬,看到萧九宸一手拿着剑一手抱着包裹,前面围着几个半大孩子在跟他对峙,大的十五六岁,手里拿着一根长木棍,小的只有十来岁,七八岁,手里分别拿着石头,在远一点还有个妇人一脸惊吓看着:“他手里有剑,算,算了吧。”
几个人身上的衣服很脏。
林夭算是看明白了,这应该是流民或者其他贫困的百姓,而非山匪恶霸:“住手。”
以萧九宸的功力,即使有伤,杀他们几个不成问题,林夭明白他这样对峙一是怕出了人命,引起官府注意,另外那就是将军不杀百姓。
林夭从树丛站起身:“你们是不是想要一些财物?”
几个人愣神看着林夭。
林夭走到萧九宸跟前:“你们看我们赶着马车,身上穿的衣裳料子也尚可,只是我们在前面便遭遇了山匪,财物被洗劫一空了。”
几个半大孩子相互看了一眼,年纪大的那个对其他孩子道:“别信她的话。”
又瞪向林夭:“把他手里的包裹给我们递过来,我们就走。”
半大孩子遇事冲动,尚且不知危险,林夭转而对一侧的妇人道:“这位大婶,我能看出你们定然也是遭难,才会让那几个孩子做出这样的事,大婶你看,我这兄长手里有剑,他习武,想伤你们几个轻而易举。”
萧九宸会意,剑光一闪,最大的那个孩子手里的木棍断成两截。
几个孩子躁动起来。
林夭提到音量:“都别动,你们几个之所无事,我兄长知道你们被生活所逼迫,不想伤你们。”
她指向包裹:“之所以不给你们包裹,里面不是银子,而是我们的路引和一些衣物,衣物都是我的,大婶你也是女子,知道女子的一些贴身小衣,实在不能外露,我兄长的为了我才不给你们包裹。”
这时,那个大婶神色有些松动了,对几个孩子说:“咱们走吧,去前面村子讨些吃食,何必为难两个路人,咱们再穷也不能作恶。”
林夭指向马车对大婶道:“你们定然是饿坏了,车厢里有些饼,还有一盒子糕点,之前的山匪只拿走了财物,没动吃食,你们拿去分了吧。”
大婶迟疑了一下,上了马车从里面把饼拿了出来:“饼我们拿走,那糕点,不是我们我们吃的东西,你们兄妹路途也不好饿着。”
真是朴实百姓,还把糕点给她剩下,不忍洗劫一空,几个半大孩子收了对峙的架势。
妇人喊了一声,几个半大孩子跟着走了。
林夭手捏了捏挂在腰间的香囊,解了下来:“等一下,大婶这里有些铜板,你们拿去吧。”
大婶把香囊握在手心里,眼里泪花开始打转:“你们往前走注意一点,崤岭一带遭灾,到了这个季节日子难,难民都在往外走,你们也不要在荒野停留了。”
林夭点头。
萧九宸道:“你等着我去牵马。”
他下河堤把马牵上来套好马车,朝林夭摊开手掌:“上车吧。”
这个马车没有准备上车用的车凳,林夭上车需要借助他的搀扶。
等林夭上了马车,萧九宸也进了车厢,把包裹打开:“前面的路风更险大,咱们把路引和银子分开放在身上。”
林夭从竹筐拿出针线:“我身上放一些碎银子和铜钱,把三张银票我给你缝在衣裳里。”
萧九宸从包裹里拿出一套浅蓝色的窄袖衣:“嗯,后面途中还会遇见很多贫苦流民,虽然咱们有些银钱,可杯水不解众渴,而且一旦发现你心慈,露了财,便会被盯上,人在饥饿的情况下,容易集中攻击,所以不能过于心慈,再说,就算有心救那些人,也不是咱们这星点银子能解决的,要想救所有人,要靠朝廷政策,只有保护好自个到了肃州,待我大事有成,会鼓励农耕,为百姓减税,尽量让他们生活的好。”
林夭明白,所以她刚才只是给了她一些铜板:“我知晓了义兄。”
萧九宸又道:“那妇人说得对,后面咱们不能再走夜路,争取到客栈投宿,这样也相对安全一些。”
两人总算按傍晚赶到了荆县城,寻了一家客栈,两人下车后,马车被小伙计牵到后院去。
林夭和萧九宸进入客栈大堂,正在记账的掌柜抬起头:“二位客官投宿?”
林夭道:“我们要两间房。”
掌柜朝她脸上扫了一眼,又朝萧九宸扫了一眼:“我以为你们是小夫妻俩呢。”
林夭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兄妹”。
萧九宸在一旁眉头压着,他想说要一间房,毕竟出门在外,住一间有事,他可以更好保护她。
这时一旁擦桌子的一个老妪道:“你们俩从门口走进来,我也以为是一对金童玉女,竟然是兄妹,也别说,这两兄妹虽长的不像,可男的俊俏,女的貌美,兄妹俩都长的好,真不愧是兄妹。”
林夭也不好说什么,朝老妪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