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上细汗密布，原本苍白的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
林夭的手搭在他的额头：“还有些烧，待会儿让师父给你再把脉看。”
萧九宸失血过多，身体软绵：“伤也不是一时能好利索的，没事，你不是说有饼，正巧我也饿了。”
林夭先给他倒了一碗水，待他喝完，接过空碗，把一张饼递到手中。
萧九宸看着手里的饼：“这是师兄烙的饼？”
林夭重新拿了一张饼，掰了一半：“嗯，师父烙的。”
萧九宸虚弱地笑笑：“想当年师兄可是一个金尊玉贵的小郎君，他凡事都讲究得紧，我第一次见他，头上束发戴白玉冠，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腰间佩挂着金玉之物，手里一把象牙骨扇，如今穿得粗布衣，在山中烙饼。”
一身张扬红衣的风流郎君立马浮现在林夭脑子里，医不死还真是适合那个颜色：“师父放着少庄主不做，为什么在山中隐居。”
萧九宸笑容消失，变得有些沉重：“与我有关。”
这时医不死拎着一个食篮从上面下来。
他把食篮放在桌上，除了几张饼，还有一壶酒，两个空碗。
两个叠放的空碗被他一字排开，打开酒壶就往里倒。
林夭杏眼圆睁，摆手道：“师父，我不饮酒。”
医不死笑着睨了他一眼，端起酒碗递给床上的萧九宸。
林夭急阻止道：“义兄有伤，又在吃药，更不能饮酒。”
医不死不在乎道：“他这样的煞神，饮点酒死不了。”
萧九宸也道：“不妨事。”
他抬起碗喝了一大口，神态颇满足，薄唇轻啧：“师兄这酒不错。”
林夭眸子水灵灵地盯着师父，又盯向萧九宸，都是酒鬼，没人听她话。
医不死朝她笑：“生气啦？”
林夭嘟了一下小嘴，默不作声低头咬了一口饼子。
最后医不死饮了三碗酒，萧九宸只饮了那一碗。
医不死把碗收进竹篮，对林夭道：“吃饱了吧，吃饱了咱们上山走。”
萧九宸疑惑：“师兄你带她去山上做什么？”
林夭站起身：“师父去打猎给我们增加营养，我去挖药草，顺带寻些野果。”
萧九宸内心并不认同林夭去山上，又见她一脸欢喜，便也没有出声阻止，叮嘱道：“那就劳烦师兄照顾好她。”
医不死回头瞥了萧九宸一眼：“师弟这话说的有些多余，夭夭是我徒弟，是我的人。”
林夭对于二人之间的不和谐，也感觉没有办法，医不死大多数时候是故意话里带刺。
萧九宸满不在意，他朝林夭笑了笑：“注意安全。”
“嗯嗯，待师父打了猎，给你炖汤喝。”
从地窖回到院里，医不死递给林夭一个背篓，一把镰刀。
林夭把背篓背在身后：“也不知这个时节山里有什么果子？”
医不死弯腰在检查弓箭：“有柿子和山枣。”
林夭又问道：“草药呢，我们去挖什么？”
医不死把弓箭背在身上：“这个时候是采山茱萸的好时候。”
九月的山，霜露已染。
医不死把林夭带到一片山茱萸前：“你先采摘，我到林子里狩猎。”
茱萸红果累累，绯红欲滴，林夭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竹篮，提着小篮上前，摘下一颗就往嘴里喂。
医不死笑了：“那个不好吃，待会儿我给你摘野果。”
林夭心思都在摘茱萸果上：“嗯，师父你去吧。”
医不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我就在林子里，不会走远，万一遇到事，便大声呼喊，我会立马出现。”
“嗯嗯，知道啦。”
林夭感觉她这个师父，年纪不大，却故作老成，说话还有些啰嗦。
医不死今日之所以来山里，是知道山里没有搜查林夭他们的人，他救过县丞的母亲，负责搜查的典史也是他朋友，上次典史过去小院，根本没有进行任何搜查，只是叮嘱了医不死几句，让他注意安全。
医不死反过来让典史帮他留意千牛卫的动向呢，知晓他们今日去了下一个镇。
茱萸果非常繁茂，林夭采得很认真，采了许多都采不完。
医不死从树林出来了，举起手里的猎物晃：“夭夭，你瞧，我打了兔子和山稚。”
林夭转过身，看着他手里的猎物：“太好了，山稚可以炖汤。”
医不死看了一眼背篓，走到林夭跟前接过她手里的竹篮：“摘这么些了，不摘了，我带你去那面山坡去摘柿子。”
“嗯，”林夭把竹篮放进背篓。
里面有了茱萸果，医不死担心她背着太重，把猎的兔子和山稚也放了进去，把背篓背在身上：“从那面绕过去有柿子树，也有山枣。”
两人走过去，先是看到两棵山枣树，医不死从背篓拿出竹篮，两人开始一起摘山枣，林夭个子低摘下面的，医不死个子高，胳膊伸着摘上面的。
林夭看着繁茂的山枣：“师父，这么好的枣子没有村民摘吗？”
医不死摘下一颗又大又红的，在自已衣襟上擦了擦，喂到林夭嘴边：“这些东西村民不缺。”
俩人摘了半竹篮山枣，山枣有些酸，林夭不喜太酸的食物，想多摘一些柿子：“师父，咱们去摘柿子吧。”
医不死带着林夭往山坡上面又走了一截，就有一个棵大柿子树，把背篓放地上，他脚一点地便飞身上到树上，先摘了一个红的丢给下面的林夭：“给你先吃一个。”
林夭咬了一口，霜打的柿子，涩中带着甘甜，她觉得爬树的师父还没有义兄稳重，好奇他的年纪：“师父年方几何？？”
她之前就问过他的年纪，医不死笑：“你对我的年纪很好奇？”
林夭啃着柿子点头：“嗯，我想知道你比义兄谁年长。”
“傻话，”医不死哈哈大笑，“我是他师兄，你说谁大，你想知告诉你也无妨，为师已经二十有四。”
“哦，比义兄长两春秋。”林夭讷讷道，“你才二十四岁便收了我这么大的徒弟。”
医不死从树上跳了下去，把柿子放进竹筐，背起背篓走到林夭跟前，弓手指朝她额头敲了一下：“怎么，拜我为师委屈？”
他手力气真大，林夭捂住额头：“不是委屈，是觉得师父好福气。”
医不死笑着摇头往前走：“你这是夸自已。”
林夭跟在后面：“是啊，如果师父能教我医术，过不了多久我便能成为神医，可惜我要跟义兄去肃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