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夭道:“学过一年,只算懂些皮毛。”
男子问:“喜欢学吗?”
林夭点头:“喜欢。”
男子歪头笑着对上她的视线:“以后我做你师父,鄙人人称医不死,不过你要喊我师父。”
林夭眨巴着眼睛,有点纠结。她是挺喜欢医,可她无法留在山上跟他学医,等萧九宸身体好起来,他们还得商量接下来的事儿呢。
不过呢,既然他救了他们,那喊一声师父也没啥大不了的:“师父!”
他总是在林夭跟前摆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初见时还喊她小东西,林夭却觉得他年纪也不大,不出弱冠之年:“师父,你多大年纪?”
医不死抓了一把血竭放进药包:“反正比你个小东西年岁长。”
不告诉她年岁,林夭撇了撇嘴。
医不死把药包塞到林夭手里:“去煎药。”
林夭抱着药包到了灶膛,那里还放着一个铜药炉?和药釜,林夭把药放进药釜加了一些清水淘洗。
医不死手里抱着一个包裹出来了:“你这是做什么?”
林夭道:“药上有灰尘,我先淘洗一遍。”
医不死板着脸道:“不对,下次别洗了,原汁原味药效才好。”
“哦,好,师父你要去哪里?”
医不死绕进厨房,伸手摸了一把锅灶,手掌在林夭脸上抹了一把。
林夭被抹了一脸灰:“师父,你干嘛?”
医不死看着她脏兮兮的小脸笑了:“这就对了”
晃了晃手里的包裹:“你跟那人的衣裳我拿走了,下山搞两个尸体给穿上,顺带到方大娘家跟她家女郎要几件衣裳给你穿。”
“师父,你哪里去寻尸体?”
“你让我帮你寻义兄的时候,看到了几具尸体,都是从上游冲下来的,还有一具女尸呢。”
林夭望着医不死往门口走的背影,她什么也没说过,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千牛卫押送他们这一路都是秘密行动,难道发通缉令了?不会啊,不知他们生死,帝王不敢明着通缉他们。
当紧的是萧九宸的身体,林夭不再多想,开始煮药。
药煮好端着药下到地窖。
林夭先给萧九宸把脉,发现他的脉搏恢复了一些,医不死只是给他行了一次针,果真医术了得。
林药端起药碗,盛了一汤匙药,对着他喃喃:“如今在外也不方便称呼你殿下,以后我便唤你义兄吧。”
萧九宸紧紧咬着牙关,药灌不进去。
也不知是萧九宸本身谨慎,身体警觉性高,还是说她灌药的方法不对。
林夭可从来没伺候过别人呢,就算林府对她不好,她从小在外祖家娇养长大,哪怕把她送进庵堂,身边也还有两个小丫鬟侍奉着。
林夭低头在萧九宸耳边念叨:“萧九宸是我,你配合着把药喝了,赶紧把身体养好,你这样昏迷着我很害怕,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林夭看到萧九宸的手指动了动,好像真听到她的话,再喂药便喂了进去。
喂完药林夭去院里帮着医不死去晒药草。
……
“王妃。”
萧九宸梦呓一声,身侧的双手一握,猛然坐起身,发现身处室内,四周是黄泥土墙,桌上点着一盏青铜豆灯。
像是地牢,这个想法又很快否决,他身上没有刑拘,而且伤口也被处理,他应该是被救了,他的王妃呢,在他准备翻身下床之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他又躺下装作没醒。
这时地窖门被掀开,接着有人顺着梯子爬下去。
萧九宸控制着呼吸节奏,躺在床上纹丝不动,他已经通过对方的呼吸和脚步的轻重,判断出来人是男子。
待到来人走近,他瞬息起身掐住了对方的咽喉:“说,你是什么人。”
医不死低笑一声:“你这可是谋杀救命恩人。”
萧九宸放开手,惊诧地问道:“师兄,怎么是你?”
医不死抱臂站在他跟前:“是我啊。”
萧九宸有些犹豫:“你是得到消息赶过来救我?”
医不死嗤笑:“呵,你觉得我会救你?我是在河边捡到一个可怜的小东西,是她求着我去救人,我才发现是你。”
萧九宸眸子猛然睁大,声音急切:“师兄说的可是一位女子?”
医不死盯着萧九宸:“对啊,她说是你妹妹。”
萧九宸神色一凝:“你知道我没有妹妹。”
医不死眸光散漫,依然几分淡淡笑意:“她说是你义妹。”
萧九宸默了默,又急切地问道:“她人呢?人没事吧?”
医不死掏出银针包:“无事,在上面给你煎药呢,躺下吧,我给你行针。”
萧九宸摆手,又问道:“先不急,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医不死道:“七年前炎子陵随你去了战场,我便随师父上山隐居潜心研究医术。对了,我还想问你,你不是在边关,怎么会跟那小东西在这里,还落了水?”
萧九宸解释道:“陛下登基把我从边关召回,说是让我成婚,其实是忌惮我手里的兵权,伺机伤了我,以护送我跟王妃回封地为由,欲在崤岭除掉我,而逃亡过程中,我们一起跌入河中。师兄,只怕千牛卫不会就此作罢,会搜山,这里具体是什么地方?”
医不死叹了一声:“这里是伏脊山,我救下那个小东西,她只道兄长也落水了,让我去寻你,我寻到你之时,你仰面浮在芦苇丛,见到是你,我便大概猜到是出了事,把你弄回来,我又拿了你们俩的衣裳,把两个侍卫的尸体给换上,丢进了河里。”
萧九宸担忧:“只担忧那些人认出尸体。”
医不死摇头:“我用药粉毁了他们容貌,尸体会顺着河水往下游走,在河里泡几天,尸体发胀,定然认不出。”
师兄做事一向缜密,萧九宸略放下心:“师兄,可探听到官府有什么动静?”
医不死道:“官府没明着找你们呢,你们逃跑那地儿在山那头,离这里有二十里路。就算官府搜山也不怕。县里的官员还有附近的村民好多都找我看过病,我在他们跟前有些情面,他们来我这儿不会太张放肆。你只要往地窖一躲不会有事。”
“河水竟然把我们冲了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