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宸脉搏很微弱,按林夭的本事已经没救了,男子却道他想办法,林夭抬头看向他:“你会医?”
男子弯腰捡起束带,拉起萧九宸继续往前走:“算他幸运,正好碰到我。”
林夭在后面看着他那样拖拽萧九宸,担忧道:“他本来就伤得重,你还这样拖拽着他……”
男子回头睨了林夭一眼:“不拖着他怎么着?像抱你一样抱着他?我只抱女人,不抱男人。”
“可,”林夭知晓男子是救命恩人,救人是人家做好事,而非人的责任,她不能强迫人,可她担心萧九宸被折腾的没气了,“他是我兄长,我担心他……”
男人盯着林夭的眼睛:“你确定他是你兄长?”
他的眸光带着审视,甚至像是知道她撒谎,林夭唇微颤,嗫嚅道:“是,是义兄。”
男子似乎很满意她的话,眼睛眯起一笑:“义兄很好。”
“别担心了,有我在他死不了。”
他的眼睛很亮,又常带着几分笑意,像是满月下的泉水,泛着波光,温和迷离,看向人的时候,脉脉凝视,直射人心底,让人也跟着起涟漪。
林夭被他带到半山腰一个院落,院落不大,四周是树枝修的篱笆墙。
正屋三间茅草屋,西侧搭建了一个茅草亭,下面是锅灶。
正屋窗前一棵大桃树,桃树下一张圆石桌。
男子把地上的萧九宸扛在肩上:“你先去屋里等着,我得把这个家伙藏在地窖里。”
林夭眸子一闪,有些紧张地看向他,他莫非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既然救他们,还把萧九宸藏起来,应该没有害他们的心,不过她还是不放心:“我也去。”
男子挑着眉头一笑:“来吧。”
地窖在屋后,后院种了一些菜,而地窖就在菜地中间,外面看不到。
男子打开地窖盖子,扛着萧九宸跳了下去。
林夭站在地窖口往下瞧,连个梯子都没有,这个深度,她这样没武功的怎么下去?
在她望地窖生叹之时,男子已经把萧九宸放进里头,走到地窖口,仰头朝她伸开双臂:“小东西,跳下来。”
之前被救之时昏迷被他抱,那是不得已,现在这种情况还是要避讳男女大防:“恩人,没有梯子吗?”
男子唇一抿:“没,要不你别下了。”
“我下去呢,你接好我。”
不下去,担心他万一对萧九宸不利,她懂些医术,在旁边看着他治疗比较好,林夭心一横,眼睛一闭,跳了下去。
再睁开眼对上那个男人含笑的眼,不过他很快放下她:“里面很干净,被褥都有,我朋友有时住在里面。”
林夭一看,里面有一张木板支的床,还有一张小四方桌,桌上放着一盏青铜灯。
这明显是藏人的地方。
男子走到床前:“你背过身,我要脱了他的衣裳。”
林夭背过身,耳朵里有窸窣声。
“好了,转过来,看我给他行针吧。”
萧九宸赤裸着上身,肋骨下面的箭上,被河水泡得发白,也化了脓。
那个伤口的惨状是语言形容不出来的,林夭不觉心揪住,手也紧紧握住拳头。
男子掏出一把刀:“把灯点燃。”
林夭走到桌前,拿起火折子点燃青铜油灯。
男子把刀在上面烤:“化脓了,要把脓液放出来,这么重的伤,普通人早死了,这人就是一个煞神,阎王也不敢收。”
他抬起刀对林夭说:“别看了,割腐肉恶心呢,背过身去。”
林夭晓得治疗方式如同酷刑,不但要割破伤口放脓血,还要把腐肉一起割了,听话转过头不去看。
为伤口好得快,男子没用麻药,昏迷的萧九宸也忍不住闷哼了几声。
林夭能想象那种痛,是她不敢承受和想象的痛。
男子道:“伤不止这一处,后背也发炎了,还需再处理一下。”
林夭背着身道谢:“嗯,麻烦你了,恩人。”
男子面对这状况倒是悠哉得很,手上忙活着,嘴里还嘟囔着:“哎呀,别一口一个恩人的,我不是故意救你,只能说是缘分恰巧让我碰到你,是缘分呐,啧啧啧!孽缘!”
“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林夭觉得他的想法很怪,道理听着不像道理,却是实诚理。
对于恩人林夭不想撒谎,可她和萧九宸的身份太特殊,对外怎么介绍,也要与萧九宸商议,至于恩人问的名字,公开与萧九宸成婚的是林桃,林夭思忖告诉恩人真名,但是不告诉姓,没什么影响:“我叫夭夭。”
“好,我也不喊你小东西了,以后喊你夭夭。”
他真爱笑,从他的声音林夭便能知晓,此时他脸上一定含着笑:“嗯,我外祖母家都这样称呼我。”
男子已经处理好伤口,把萧九宸的衣裳从地上捡起,绕成一个团递给林夭,从柜子里侧拿出一个梯子放在地窖口:“上去吧。”
林夭撅起小嘴,心里暗暗嘀咕,这家伙,明明有梯子居然还骗她跳下来!不过呢,谁让人家是自已的救命恩人呢,林夭也就只是悄悄翻了他一眼后,啥也没说,手脚并用扒着梯子就往上爬。
男子被她睨了一眼没生气,笑了笑也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他带着林夭回到屋里,从箱子里找出一套衣裳,丢到床上,拿刀把裤腿割下一截:“去换上这一身。”
青色短褐,应该是他的衣裳,这种衣裳适合劳作,上面是短衫,下面是长裤。
他个子高腿长,就给她拿刀裁了一截。
林夭看着被他裁烂的裤腿:“有针线吗?我缝一下。”
男子道:“不用缝,这衣裳你本来穿着不合适,晚些时候我会去山下方大娘家给你去拿几件衣裳,她家女郎跟你大小差不多。”
“你先换衣裳,我在西屋给地窖那家伙抓药去,你换好了过来寻我。”
林夭站在门口盯着他人进了西屋,才把门关好进去换衣裳。
衣裳很宽大,林夭找了一条灰色的布,扎在腰间,去了西屋。
西屋很多木架子,整齐地摆放着各种草药,连地上也摆满放药草的竹篾,男子正蹲在地上抓药。
林夭蹲过去看向他手里的药:“你给他用乌头,他身体这么虚弱,受得住吗?”
男子侧眸看她:“呀,你还懂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