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盘里的娘家人给的红包,最终统计完了数字之后,还是交到了钟漫漫手中,漫漫把这笔钱小心翼翼地收在了婚房的抽屉里。
尹铸宁的婚假只有十几天,新婚后的这十几天,作为初为夫妻的两个人,其实还是比较陌生的,因为和父母同住一楼,什么空间都是共用的,所以,两个人也基本上没有什么甜蜜的互动,或者说,什么私密的活动,就连晚上同房,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响动让隔壁的父母听到。
在父母面前,尹铸宁就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一般都是父母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来都不会有过多其他为漫漫考虑问题的时候。
婚前,钟漫漫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大学毕业之后就在家里给父母帮忙做生意,母亲每天让她做的,就是不断地为家里干活,从来都不会在这些人情世故上教她去做一些圆滑的处理。
钟父钟母对这个女儿的婚事,考虑的也不是那么的全面,同作为家里的老大,他们的内心天然都有一种自卑的情绪,而这种情绪,延续到了后来对女儿的抚养上,他们觉得,有个条件还差不多的人愿意去娶自已的女儿,就是看得起自已了,再没有过多去考虑这个人家里父母的其他情况了。
婚后这短短十几天,钟漫漫感觉自已一下子面对了很多的新问题。
首先,就是叫人的问题。
农村,见人就要叫,见人就要寒暄几句,可是婚礼举办一天匆匆完成,尹母也并没有一一重点去给漫漫介绍这边的每个亲戚,邻居,导致漫漫很多人都不认识。
有一次,尹铸宁的舅舅舅妈在街上碰见了漫漫,漫漫一时没有想起来,只是笑着问了声阿姨好,就离开了。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漫漫婆婆的耳朵里,“你家媳妇见到舅舅舅妈竟然不愿意叫我们舅舅舅妈,喊了声阿姨就走了,这是个什么东西!一点都不尊重长辈!”舅舅兴冲冲地过来告状。
“什么?还有这种事,婚礼上不是见过一面吗。”尹母眯起了自已的三角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媳妇极度不满意的神情。
“就是啊,这就是个不长眼的东西,你们家可要好好教训下她。”舅母迫不及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好的,你们放心,我等下一定好好说下她,太不像话了!”三十年的媳妇熬成婆,尹母感觉自已立威的时刻到了。
待到漫漫回到家里,一眼就撞见了婆婆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一脸的阴沉,三角眼中透露出寒光。
“今天在街上撞见你舅舅舅母了,你怎么人都不叫?”尹母上来就是坡头盖脸的质问。
“哦,是舅舅舅母啊,婚礼那天见了好多人,我也没有太留意记下,当时看见他们,我一下子都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就叫了一声阿姨。”漫漫本以为是什么大事,让婆婆这样兴师动众,原来是叫人的小事,她是城镇上长大的,对这些事情看得根本就没有那么重,她觉得自已的婆婆在小题大做。
“你几十岁的人了,连个人还记不住吗?还说你自已是什么本科大学生,说出去都丑!”婆婆的骚操作是钟漫漫没有想到的,她想不到自已没有叫一声别人,和自已已经二十多岁有什么关系,更想不到大学生的身份和叫不叫人有什么关系,婆婆的话让她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半晌,漫漫回复婆婆说,她知道了,以后会努力把家里的亲属记住,她让婆婆转告舅父舅母不要生气。
一般,在这种时候,剧情就应该结束了,婆婆应该不会再继续指责下去,而是说知道了就好,下次注意。
可是钟漫漫的婆婆真的是万里挑一的奇葩,她觉得这是漫漫服了软,她的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知道了有什么用?人不还是被你得罪了,你说你每天记什么东西,几个人都不会认,你当时见到他为什么就是不叫呢,现在还去道歉有什么用,人家已经生气了,我帮你赔礼道歉,你想得美呢,你自已哪天去道个歉!”
“好……”钟漫漫作为一张新人白纸,遇到了这样的婆婆,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得低头服软。
婆婆继续絮絮叨叨地咒骂了许久。
晚上吃饭的时候,公公和老公尹铸宁都回家了,在饭桌上,尹母又谈起了这件事,这架势,就像是想让全家一起来开个批斗会,一起指责漫漫。
尹父从来都是站在尹母那边,得到指令,二话不说,脸一沉,对着漫漫就说:“你未必连舅舅舅母也不认识吗?这点事都说出去让人笑话!”尹父的话有点重了,尹铸宁坐在漫漫旁边,对着自已的父母说:“漫漫刚刚结婚,很多人不认识很正常,你们这么苛责她干什么,结婚那天那么多事,她见了那么多人,哪能一下子就记住。”说完,为了缓和气氛,尹铸宁还呵呵地笑了起来。
见儿子态度向着儿媳妇,尹母明显有点恼怒,“那是,一下子就得罪了你舅舅舅母家里,这还是小事吗?你就会帮着你老婆,真是结婚了有了媳妇忘了娘!”
“妈,你这样说干嘛……”尹铸宁没想到母亲又来道德绑架他。
“好咯,你就护着她咯。”尹母见儿子站在媳妇那边,絮叨了几句,也没有过多说下去了,晚饭就这样在一片宁静尴尬的气氛中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