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茅房,武蔚将我放进炭灰盆后,如释重负地松开裤腰带。他是真的要如厕。
臭味熏得五个尾巴退避三舍。五个尾巴,离得最近的是一个身着轩辕派服饰的彪形大汉,不威自怒,挑逗着手臂上的鹰隼。我不敢看那鹰隼第二眼,看一眼已经汗流浃背。
除此之外,其他四人都是便服。他们之间也是暗流涌动,相互对峙,不敢靠轩辕派那人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獐头鼠目,滑稽可笑。
死到临头还有闲情逸致看别人笑话,火烧眉毛似乎也烧不花一只花猫。又能怎么办呢?纵有千言万语,然无法宣之于口,无声的陪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麻色神喵,你好狠毒。我在心里咒骂你千百遍,正好每一遍你都听得见。
与此同时,武蔚将一袋子玉佩塞进炭灰盆中,抱起我说道:“神喵,我们走。请转告炎姐姐,除了绿萼,玉佩都藏这儿了。”
“喵——喵(走?你姐姐怎么办?)”
“事有轻重缓急,现在你有危险。嘘……”说罢,武蔚从茅房的一个洞,一个半遮半掩只够小孩子通过的小洞,钻了出来。
除了麻色神喵,还有非走不可的危险?我本深陷危险,又何惧多一个危险,万不可拖累武蔚。
“喵——喵(回去!逃跑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会丢掉小命。)”
“不怕,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茅房背面是一簇竹子,紧挨着另一个院子的墙角,墙角下有狗洞。
今日甚是奇怪,周遭没有发现暗卫。茅房前的人还没察觉,我们已经从狗洞钻进了隔壁院子。隔壁院子里有花秀行的小厨房,早上送菜的驴车就在眼前,我们顺利躲进菜筐之中。送菜的人唱着小调,牵着驴车缓缓前行。
“炎谈,玉佩在茅房炭灰盆中,我和武蔚正在逃跑,你多保重。”我用默语向炎谈道别。
菜筐里的萝卜个大新鲜。看着武蔚高兴地啃着萝卜,我也不再担心能跑多远。马车接下来会去往哪儿都无所谓了,哪怕是一场注定失败的逃逸,感受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的人守着,小蔚寸步不离的包袱也在这儿,拉屎都不让人拉个痛快吗?”炎谈呵斥道。
炎谈的声音,把我的视线拉回到那个拥挤的房间。
房间里的人,和之前一样,坐着的坐着,站着的站着。沙羽的面色已经恢复正常。
“话不能这么说。徐校尉,令徒久去不返,您可不能做一个粗心大意的师父。”沙羽说道。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人便听到打斗声。蹲守在茅房外的四个人察觉不对劲,个个都想第一个冲进茅房,和轩辕派那人大打出手,奈何技不如人,被打得落花流水,一片哀嚎。
轩辕派那人抬手臂托着鹰隼,仅用另一只手和其他四人打斗。鹰隼纹丝不动,却毫不费力地吮血噬肉,伤了其他四人。三个人是缺了右肩上的一块肉,一个人是少了半只耳朵。
幸亏武蔚没看到这场面。此人如此暴戾,要是用此对付武蔚可如何是好。
“炎谈,轩辕派有鹰隼的人,和你关系怎么样?”我默语询问道。
“别被那傻鸟吓到,它不会妨碍你们。”言语之间,炎谈也支持我逃离。
房间里的人,寻着声音,纷纷离开房间。沙羽却只是在刘捕头手心写了三个字,却没跟着大家往外走,独自留在房间里。(PS:找舆图)
好想知道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茅房前的热闹随着众人的到来烟消云散,四人混入人群,悄然溜走。
“七师兄,为何如此?”炎谈问茅房前的轩辕派那人。
“是我拜托七师弟的。你这么在乎这小娃娃,师兄们自然会替你关照。”严烈回答道。
“茅房里没人。小蔚。”徐校尉高声疾呼。
“别瞅我,一只苍蝇都没放进去,去粪坑里找。”七师兄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气质掉十万八千里。
徐校尉冲进茅房,七师兄则托着鹰隼朝缺耳朵的人离开的方向跟去。
花秀行和刘捕头分别在给手下安排差事,我正准备听,却听到耳边武蔚的声音说道;“呀,包袱还在房间。”
“喵——喵(要不回去?)”
“不能回去。包袱拜托给炎姐姐,里面要紧的是两颗药丸。蓝色的那颗是……”
“喵——喵(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
“哦。神喵,你还好吗?昨晚太吓人了。”
“喵——喵(昨晚发生了什么?)”
“你原来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呀?正好,不知道挺好。我会保护好你的。”
“喵——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我来说,也是危险。)”
“怎么处处是危险?我知道一个不危险的地方。”
危险无处不在,区别在于知道和不知道。
也罢,事纷繁,理还乱,不如随心随性地玩一场躲猫猫。
“神喵,玉佩可以给秋白吗?他在水云间。”炎谈默语问我。
“可以,秋白是玉蝶的主人。”
虽然不知道秋白为何回来,但是听道这个消息,我很高兴。武蔚的安全又多了几分保障。
我得继续盯着水云间,不到最后时刻绝不放弃。
水云间茅房前的人都散开了。从一醒来便云山雾绕的。莫名其妙地,众人熬夜一宿等我醒来。我不见后,大家又像没事人一样,自已干自已的。
花秀行往自已房间走。沙羽依然在武蔚的房间坐着。春柳带着手下挨个搜房。严烈遣散轩辕派弟子回去休息。刘捕头召集手下训话。
炎谈叫小二将炭灰盆搬进她房间,见徐校尉在勘察洞口,说道:“小蔚是自行离开,他有自保的能力,徐校尉勿挂心。”
“炎二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望解惑。”徐校尉说道。
“请说。”
徐校尉看了一眼花菱。炎谈便让花菱到一边候着。
“昨日的姑娘为何离开?”徐校尉问道。
“方外之人行方外之事。除了因为我,想不到其他理由。日后小蔚还有劳徐校尉多加照拂。”炎谈一边说着,一边行礼。
徐校尉还礼后,两人各自离开。
我在水云间里找寻秋白。秋白正守在武季月房前。看守武季月的人除了秋白,已经换成官府的人。
七师兄的鹰隼悠哉游哉地在天空盘旋,一只信鸽在前方奋力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