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抬头,看到白纱遮面的花菱。中午吃席,她也不曾摘掉白纱。
“还是你懂我。”炎谈给花菱摆好板凳,让其坐在她旁边。
炎谈似乎和这个花菱很亲近,管她是不是武功天下第一,只要不是坏人就好。
“花菱姐姐,什么时候到的?我和炎姐姐适才吃掉好多好吃的。我最喜欢金丝党梅。”
武蔚热情地说道,但他没有发现的是,花菱从未和他说过话。
“我们回去前,再买些你喜欢的,带回去,慢慢吃。”炎谈吃着旋鲊,边吃边说,和今日吃席的女眷们比,她真的举止粗俗,怎么看都像个没人管教的野丫头。
旁边一桌换了人,新来了三个人,一高一矮一胖。
高的如竹竿,矮的身形如小孩,胖的将两条板凳并排后方坐下。似乎一个恨不得离天更近,一个舍不得离地太远,一个容不得形单影只。
三人一坐下便开始讨论金玉坊的玉蝶。
矮个子说:“你们听说了吗?轩辕派的玉蝶流落民间,玉蝶除了能重现过往,还能点石成金。”
我一听不妙,扯武蔚的衣服示意他快走。
武蔚侧耳倾听那三人说话,漫不经心地摸了摸我的头。
“喵——喵(再听下去,炎谈会不高兴,快走)。”这么多人,应该没有人会注意一声猫叫吧。
“谁,谁在叫我。”炎谈问道,她左右看看,没有人应答,继续低头吃东西。
炎谈带的玉佩是金玉坊的,应该不能听懂我的叫声。旁边那桌人提到她名字了?
只听矮个子继续说道:“我有个想法,咱哥三个凑钱,去金玉坊买个白色的。一则可以平时轮流佩戴,充门面。二则,真玉蝶一日没找到,谁能说我们手里的是假的,以我们的手段,还能赚一笔。你们看如何?”
“炎二姑娘一定知道真玉蝶的下落,听说她来了锦溪城,何不抓住她?”高个子的人说道。
武蔚拉着炎谈的左手说:“炎姐姐,别听了,我们回去吧。”
炎谈正在兴头上,将右手的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武蔚不要说话,还冲武蔚莞尔一笑。
我闭目看三人的容貌,三张陌生的脸,不是之前在酒肆造谣的人。
三人中,胖的那人说:“抓她,得罪轩辕派,你不要命啦。况且,她要是知道玉蝶的下落,轩辕派早把真的找回去了。何必大费周章,让金玉坊推出玉蝶同品。依我看,轩辕派弄出这么多假的,就是怕江湖人追着真的不放,真的必定在假的之中。找到真玉蝶,一辈子吃香喝辣。”
提议抓炎谈的那高个子说:“听说炎二姑娘是个草包,刁蛮任性,烧客栈都是小事。干出偷玉蝶换酒的混账事,和抱着下蛋的母鸡,换半根鸡毛有何区别?怕不是傻的,要是傻的,多适合给我做媳妇。有钱有权没脑子,扶摇直上青云梯,哈哈哈。”
炎谈气势汹汹从腰间抽出银鞭游龙,然而,她还没起身,就被花菱摁住手,示意她继续听。由着那三人推杯换盏,放声大笑。
武蔚见苗头不对,将我抱起,放怀中。
胖的那人说:“炎二姑娘不是个简单的草包,一般人无福消受。当年她凭一张嘴,活活气死了无言道人,名噪天下,你可不能鬼迷心窍。你们说这两姐妹,同一个娘胎出来的,区别咋就这么大呢?炎大姑娘可是世人皆赞的楷模。”
矮的那人压低声音说:“兄弟们,说笑归说笑,就此打住。偷鸡和偷鸡主人是两码事。咱是体面人,不干偷鸡摸狗的事。搞只假母鸡换真鸡蛋,用假玉蝶赚金子足矣。”
高个子恶狠狠地说:“瞧你那点儿出息,没本事偷鸡,偷鸡主人怎么了?炎大姑娘才是玉蝶的正主,躺了十年的废人,送人都没人要。”
这次花菱主动放开炎谈,炎谈起身二话不说,直接朝那桌挥出银鞭游龙。
“啪”,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那三人坐的张桌子和桌子上的盘子,整整齐齐劈成两半,随后是“吱呀吱呀”,旁边几张凳子散架和坍塌的声音。
附近的人一哄而散。
三人同时摔地上,胖的那人一屁股把地面砸出个大窟窿,捂着屁股问道:“你是谁?”
炎谈朝高个子头部又挥出一鞭子,说道:“姑奶奶是谁,你们不知道吗?”
言毕鞭落,一团火光升起,是那高个子的头发在空中燃烧。
“炎,炎。”矮个子吐出两字后不敢再吱声。
“姑奶奶,大人大量,小的口无遮拦。”高个子双手抱头,用手灭掉头顶的火,跪地求饶。
其余两人见状也趴跪在地上。
“滚。”
三人连滚带爬,朝不同的方向逃窜。
炎谈的怒火未消,扔一锭银子在桌上,拎起武蔚跃入半空。
我想起还有花菱,闭目一看,她早已没踪影。那几个暗卫倒是一直在附近。
炎谈脚不沾地,飞跃一个个摊棚屋顶,吓得武蔚不敢吭声,生怕她一不小心一松手,武蔚不死也得缺胳膊少腿。
白天炎谈还担心带着武蔚,跃不过谢府的高墙,晚上她暴脾气上头,带着武蔚飞跃了半座城。
我倒是想看看,回去之后,花秀行怎么收场。花秀行提前离开,怕是故意避开炎谈,毕竟立即发作的怒火最旺。
“花秀行,花狐狸,出来!”炎谈的声音响彻水云间。
炎谈雷霆万钧,直接破开花秀行的房门,还好屋内没人。
这姑娘估计是属火的,飞跃半座城,怒气还有气吞山河之势。
“再不出来,烧掉水云间。”
武蔚不敢吭声,也不敢离开进屋,摸着我的头安抚我。
我闭眼查看,花秀行不在附近,白天一直跟着的暗卫,此刻也不在。附近,除去炎谈房间里有一女子,并无其他人。
炎谈房间里的女子,正在熨烫衣衫,身形看着像花菱,可不是白天的花菱。
此时,她未白纱遮面,额头和眼睛有七八分像,少了白天的孤傲之气。
房间里这个更像婢女,刚才白纱遮面的人,难道真的是炎谈的师叔?她人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