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谈先是举起双手,然后侧身弯下腰,看着花秀行,打量一番后,说:“当然是希望一穿上它,别人都知道我是花公子的表妹,对我礼让三分。”
接着,炎谈对掌柜阔气地说:“新衣的版型比表哥的简约大方,我很满意。照这版型,我看过的布料,全部各做一套新衣,其他细节随意。”
“不用全部都做,只做红色即可,本公子这表妹,平日只穿红色。”花秀行补充道。
此刻,炎谈心里想的是:“糟糕,表哥当真已发现,他既已确定我才是玉蝶的主人,必会收回玉蝶。不能再拖了,今晚得启用玉蝶,查看当年的真相。”
“花大哥,你是觉得炎姐姐买得多吗?人的喜好是会变的,而且平日里喜欢穿红色,不代表只能穿红色。我姐姐喜欢穿黄色,偶尔也会穿其他颜色。”武蔚反驳道。
炎谈在心底表扬武蔚,嘴上却说着:“小蔚,咱们寄人篱下,银子的是他,按他说的来。”
接着又压低声音说,“我看过的布匹大部分是红的,深浅不一的红,不亏。”
转而又恢复正常的音量说,“等你的衣服做好,明日我们一起穿新衣。给姐姐看看,你还选的哪些呀?”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花公子莅临,本店蓬荜生辉。”布庄掌柜上前讨好花秀行,奉上茶水。
花秀行接过茶水,抬手让布庄掌柜下去。
“武蔚,本公子刚刚在隔壁买下半屋胭脂水粉,除去这两盒,其余已全部送往花府。你要不要闻闻?”
花秀行跳跃式的发问,让人摸不着头脑。他打开胭脂盖,放到鼻子下方。
“花大哥,胭脂水粉是姑娘用的,我不懂。你买这么多胭脂水粉送给谁呀?”武蔚有答有问。
“你不懂,本公子懂呀,本公子最懂姑娘的心思。胭脂水粉当然是送姑娘们的。”花秀行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我闭上眼睛,看着炎谈。
炎谈心底的原话是:“表哥如今心眼小到和小孩子斤斤计较,要不是小蔚单纯浑然不知,丢脸的会是他自已。当年到底是什么事情,对他打击如此之深。性情大变不说,养了那么多纺织姑娘和绣娘。十年了,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成品难不成是这面料?”
炎谈上前挡住武蔚,说:“我来闻闻。”
“你又不用这些,若要用,本公子的表妹得和本公子一样,用贡品级的。这两个是给花菱的,替你买的。她跟着你七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两日她会到,世家千金,得有婢女伺候,不能像个野人一样乱跑。”花秀行合上胭脂盖,将两盒胭脂扔给炎谈。
此刻,炎谈心里想的是:“要不是她,我可以一直跟着师叔浪迹天涯,别提有多畅快。她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人,监视我七年,讨厌至极。”
炎谈接住胭脂,小声嘀咕:“知道的你是我表哥,不知道的以为你才是我爹呢。何况,我爹都不管我。”
“师父闭关,长兄为父。”花秀行强调。
“行啦,从小到大,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刚才说到哪儿来着,对了,我得看看小蔚选的衣服。”炎谈说道。
武蔚选的是四套已经做好的衣服,并且请陈裁缝给衣服各加两个衣兜,并配以盘扣。武蔚的旧衣服则交给一个小裁缝缝补,另一个小裁缝在旁边帮忙。
陈裁缝按武蔚的要求给衣服加衣兜。他虽然一把年纪,但手艺娴熟,得心应手,飞针走线,一气呵成,眨眼之间衣兜已加好。
“加两个大衣兜在前面,不伦不类的,为何要加?”炎谈问武蔚。
“给神喵准备的,方便它出来透气。”
有了师父,武蔚还是没有忘记我,倍感欣慰。
花秀行喝两口茶,起身朝门外走去,走进对面的楼。那是个珠宝铺子,大概就是布庄掌柜说的金玉坊,而且春柳也在里面。
“你对小猫可真好。等会儿我们去瓦子,可以给它买猫粮、猫窝,还有逗猫棒、猫薄荷,等它稍大一些,还可以给它修剪毛发。”说完,炎谈用食指刮我鼻子,逗我玩。我伸出舌头想让她收手。没想到,她把手摊开,给我舔。
武蔚问:“猫窝不用买,神喵和我睡。猫薄荷是什么?”
“猫薄荷是一种草,有种说法叫作‘薄荷时时醉,氍毹夜夜温’,简单来说猫薄荷可以缓解猫咪的情绪,猫遇之即醉,使猫咪放松,让猫咪愉悦,不再感到紧张或焦虑。”
“这个好,神喵辛苦,需要放松。炎姐姐,我之前以为你不学无术,不通笔墨,没想到这么厉害。”
炎谈用手轻轻捏着武蔚的脸往上提,装作很凶的样子说:“你说谁不学无术?我养过猫,还知道迎猫进门,需要在东王公和西王母面前签订纳猫契约,你们签了吗?”
武蔚看着我,我摇头示意。契约本身就是束缚,何况我不识字,不要这虚礼。
“我和神喵是生死之交,不是我纳神喵,是神喵纳我。”
“神喵纳你,你可真是个妙人。别人养猫如养儿,你养猫如养爹。”炎谈笑着说道。
笑着笑着,炎谈想起什么,便问:“你能看出老裁缝的针法吗?”
陈裁缝自豪地说:“姑娘莫要为难小公子。小老儿的手艺以又好又快出名,好是本分,快才是令人称赞的。我那俩徒弟,学习五年有余,眼速仍跟不上我的手速。”
武蔚小声问炎谈:“我若说能看出他的针法,算不算拆台?”
我恍然大悟,难怪武蔚的反应速度比我快,难怪他能看出黑影是竹叶,原来他天赋异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