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锦溪城的路上,我在武蔚怀里动来动去。作为一只猫,我太不容易了,操不完的心。如今危险重重,说不定下一刻我的猫生就此为止,我得活在当下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办法总比困难多。
武蔚问:“神喵,怎么啦?想挠痒痒吗?”
“喵——喵(我想出去透气)。”
武蔚在秋白的背上,他将我放到秋白的肩上,一只手扶着我。
外面的新鲜空气,让我神清气爽。昨日未曾细看,今日秋白带着我和武蔚上蹿下跳,眼前的景色美不胜收。
冬日里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光秃秃的树枝像刺向天空的利剑,透过树枝我看得更远更清晰。
山的那边还是山,连绵起伏,消失在云端。树的下面还是树,层层叠叠,常青树挂着绿叶沙沙作响。
阳光下,酢浆草郁郁葱葱,星星点点的报春花,含苞欲放。赏花的不仅我和武蔚,还有三只肥硕的野兔。
低头见梅花、仰首闻梅香的乐趣,则是我的独家私享,武蔚看不到、闻不着,羡慕不已。
惬意和舒坦总是溜得快,在离锦溪城十里的地方,秋白提醒我和武蔚提高警惕。这里是枣源镇到锦溪城的必经之地,地形呈葫芦状,易守难攻,恐有埋伏。
眼前的路,陡然缩窄,再往前就像葫芦的细腰,路面狭窄绵长,两旁是高耸的山,山上灌木丛生。
几缕轻烟,袅袅升起,那段路的入口前,有一个破旧的小茶棚,里面有一个伙计,他正在烧水砍柴。
以上便是我睁着眼睛看到的,耳旁也没有异常的声响,只觉得是个安静祥和的地方。
秋白带着我们一路赶路,想来有些疲倦。而我和武蔚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如果秋白是一个人,以他的身手,千军万马之中全身而退也不是问题。但是带上我和武蔚,一切都尚有变数,着实担心秋白双拳难敌四手。
于是,我闭目查看,发现前方往锦溪城方向,道路两旁的树丛之中,确实有埋伏,而且人数众多。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还好秋白轻功卓绝,尚可避开道路,像之前在悬崖下一样,遁入树丛深处,踩着树枝绕道而行。
我用前掌在秋白肩上拍三下,向他示警,这是我们提前商量好的暗号之一。
可是,秋白却若无其事地带我和武蔚,朝路边的茶棚走去。
这秋白怎么不听劝呀,前面有埋伏呀,得在被发现前,隐蔽起来。我一着急,撕咬秋白的衣服,在他背上弄出大动静。
秋白将武蔚从背上放下来,冷冷地说:“武蔚,让你的猫消停些,那些人已经发现我们了。”
哎呀,埋伏的人分明没有发现我们,是我有神通还是秋白有神通呀?难不成,茶棚伙计和埋伏的人是一伙的?
“两位客官,请入座。”茶棚伙计放下手中的活,招呼我们入座。
这下更加走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武蔚身上有伤,不方便坐着,站在秋白旁边摇来晃去。
我钻进武蔚的怀里,警觉地留意着周围的一声一响。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听声音只有一匹马。我又拍了拍秋白,他依旧不以为然,干着急的只有我。
马蹄声渐近,一匹褐色的骏马映入眼帘。
马儿四蹄生风,马上是个中年男子,中等个头,中等身材既不魁伟也不瘦弱,看起来孔武有力。他穿的是棕色皮甲,只有甲身,未见披膊。最抓人眼球的是手中那柄黑色的、金光闪闪的长枪。
此人绝非等闲,他将骏马拴在茶棚边的马厩,给马喂了一把干草,随后步伐稳健地朝我们走来。
“官爷,请随意坐。小店招待不周,稍后奉上茶水。”伙计一边招呼人,一边在茶棚沏茶。
这时我才发现,伙计旁边的桌案下,藏着明晃晃的大刀。现在逃还来及的吗?可秋白也没有要逃的意思呀。
长枪官爷在旁边桌子坐下,他的位置刚好正对武蔚。
武蔚没见过长枪,上下打量着他的铠甲和长枪。
长枪官爷觉察到武蔚的目光,也看向武蔚,那眼神既和蔼又让人生畏。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位长枪官爷可千万别是冲着我们来的。
伙计准备了三碗茶水,先向我们这桌走来。
我轻轻拍了武蔚三下,提醒他当心伙计。
武蔚突然转身看向伙计,确切地说是他手中的茶水。
不知道他是真口渴还是害怕,没等伙计放下茶水,我也不急有所行动,武蔚已经一只手端起一碗茶,端起两碗茶水。
只见武蔚如牛饮水一般,一口一碗,将两碗茶水一饮而尽,接着抢过第三碗的茶水,对秋白说:“这碗茶水也是我的,两碗不够我喝,我小,得让着我。”
哼,比小,这儿有比我还小的?一个秋白不听我劝也就罢了,又来一个武蔚,都提醒他了伙计有问题,还傻乎乎地抢着喝茶。
“喵——喵(你不怕有毒吗)?”我质问武蔚。
武蔚没有回应我。
茶棚伙计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儿,连忙说道:“各位稍候,小的再去端茶。”
武蔚却拽着伙计的衣袖说:“等等,这茶不新鲜,你尝尝。”
伙计接过茶,没有喝,推脱道:“小公子,路边的茶水简陋,自是比不上茶肆的。若您不喜欢,给您换碗清水?”
旁桌的长枪官爷,向伙计伸出手,开口说道:“不必麻烦,这碗茶水给我便是。”
伙计大惊失色,将茶碗举起欲摔碗,却立刻被秋白制止。
秋白夺过茶水,将其灌给伙计。
伙计喝下茶后,摇摇晃晃,三步便倒在地上。
在伙计倒下之前,秋白已经背着武蔚和我离开茶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