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定定看了路奕许久,似是在她脸上寻找熟悉的面容。
半晌后她开口道:“朕怕是不好了,你别急!”
女皇伸手按捺住路奕,眼眸中显现一丝严厉,继续道:“路家,历代就没有长寿的,你也做好心理准备。”
女皇说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继续说道:
“你的下一代继承人,朕给你提个建议。”
“母皇您说,儿臣听着呢。”
路奕安静等着女皇开口,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抬手揉了揉像是进沙子的眼睛。
女皇并未立刻开口,而是继续用那满是慈爱的眼神看着路奕,缓缓道:
“路临那孩子,资质还行,瞧着对你也上心,宗室里如果没有比她更优秀的孤儿,奕儿,可以考虑一下她。”
“是。”
“这个小盒子里装的是你幼时送给朕的礼物,还有你父亲送给朕的礼物,要跟着朕一起走,你……你再交代底下奴才,不要漏下了。”
“……是,儿臣一定记得。”
“奕儿……”
女皇将头向后靠着,拉着路奕的手,嘴里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
时间很快过去,女皇缓缓阖上眼眸,安静下来。
她最后见到的人,就是路奕,想说的话也大抵都说了。
儿女尽孝床头,应当算是完成了雇主的愿望。
路奕心里想着,轻轻叹了口气。
待路奕登基那天,长苑的矛盾渐渐控制不住,动静之大,惹来了宫人去给路奕报信。
“怎么了?是什么情况?”
路奕身着龙袍,面容严肃,踏进长苑还没见着人,只有一股异味猛向鼻子里扑。
还有气若游丝的声音往路奕耳朵里钻。
“似……让我……啊啊……似……”
柳奇奇已经说不出具体的话,他一只手还能动。
原本是缓慢的拨动,见路奕来了,柳奇奇倔强地偏着脑袋,胳膊动得愈发厉害起来。
“看……卡……可……看……”
不停挥舞的胳膊,柳奇奇就想让路奕注意到他。
一旁瘫坐在地上的青土,见到路奕,他连忙麻利的跪起,将头砸向地板上,磕出清脆的一声响头。
青土口齿清晰说道:
“回皇上的话,柳侍君中风之后,奴才是伺候的勤勤恳恳啊,没有一日偷懒的,喂粥灌药伺候拉屎,都是奴才亲手干的,从没有假手于人!”
青土抬头看了柳奇奇一眼,话语中满是悲愤。
“可他……他越来越不像样子,往日捣乱不肯喝粥不肯喝药,也就罢了,他现在还!他!”
青土说到这里,屡屡说不下去,受挫的抓自已的头发。
倒是把路奕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
路奕问道:“他怎么了?”
“他抓住屎!就往奴才身上糊啊!他是想恶心死奴才!见我后面躲开,他就往自已身上抹,呕!”
青土说着说着,又回忆起他绝不愿意看见的那一幕,喉咙下意识干呕。
他努力拍着自已胸膛,缓过来后继续说道:
“奴才每天一睁眼,想到自已又要去伺候柳侍君了,就忍不住想,就是……我怎么还不死啊!”
青土泣涕涟涟,嚎得一把辛酸泪,说得那叫一个情感丰富!
“皇上,柳侍君没有糊涂,他就是故意的!他这样恶心人,奴才实在是……”
眼看着得用的人就要不干了,路奕咳了一声,开口道:“青土,你以后月银可再多加上一倍。”
青土从善如流改了口风:“奴才实在是有信心的很!”
“皇上,奴才有信心,一定能让柳侍君活得长长久久!”
青土磕头,话风说变就变,再看见柳奇奇时,也没有那么恶心了。
出了长苑,小月打量着路奕的神色,说道:
“皇上,青土这厮真是好福气,月银再加上一些,都快赶上小月了。”
路奕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朕亏待你了?”
“那也没有。”
“那你是愿意去伺候柳奇奇?想跟青土换一换?”
“不不不,皇上,小月觉得自已的福气也不小,小月最愿意伺候皇上!”
小月想到青土的工作日常,顿时连连摇头,也不觉得青土拿着银子有多让人羡慕了。
那都是别人干不来的辛苦活啊!想起青土的那一番哭诉,小月后脖颈就发凉。
“你去,再多准备一些菊花龙井茶,泡好之后放到案牍边上,差事当的好了,朕也赏你。”
“是,皇上!”小月雀跃道。
路奕也高兴,自从登基之后,权力愈发大,她逮住机会就往自已空间里偷渡各种东西。
并且到现在还没被发现过。
若干年后……
路奕在案牍前手执毛笔,辛勤工作。
一滴鲜血滴落,路奕突然就觉得不好,她强撑着将手下的奏折批完。
然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往龙椅靠背上一靠。
路奕阖上眼眸前最后一秒,不是惊异自已怎么活得还没有女皇长久。
路奕想的是,这时机简直恰到好处啊!没准儿还能青史留名呢。
这雇主看了,不得乐的脸上笑开花啊。
嘿嘿。
一道白光闪过,将一脸安详的路奕捞起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