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奇奇将那碟点心随手端给屋内丫鬟,侧过头与丫鬟眉目传情。
“赏你了,下去吃吧。”
顾不得失落,蒋姨娘看向柳奇奇露出的半边脸,察觉到不对。
她顿时惊讶的站起身,“这,奇奇,你脸是怎么了?可是你父亲干的?”
蒋姨娘抖着手想摸一摸,满眼心疼的问道。
“你别管了,我如今这般地位,父亲哪敢对我动手,我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
“那,那可是宸……宸王殿下打的你?”
蒋姨娘声音颤抖起来,问的磕绊,一双柳眉微蹙,心中更是担忧了。
她倒情愿这一巴掌是柳元守扇的!
“为什么呀,你是怎么惹恼的宸王殿下?她那么看重你,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你别问了,我烦得慌。”
柳奇奇不耐将头偏回去,确定让蒋姨娘那个位置看不见他那一半脸。
“外头的,去大门口瞧瞧去,本少爷的饭送到哪儿去了!怎么这么墨叽!”
柳奇奇不想面对蒋姨娘一脸焦虑的样子,看了只觉得更烦!他转头向门口喊道。
“是,少爷。”
青竹从柳父那儿禀报完,便一直在门外守着,此刻听见柳奇奇的吩咐,他连忙向柳府大门小跑着去瞧情况。
蒋姨娘虚虚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现在在你父亲面前,备受重视,但你想一想,你父亲之所以这么看重你,都是因为谁?”
“如果宸王不再对你青睐有加,你现在拥有的都将成为浮云,说不准哪天就失去了。”
“我们娘俩以前过得日子,你也知道。你若不想再过上那种苦日子,便要好好笼络住宸王殿下。”
“不要再拿乔了,奇奇,更不要说什么男子纳妾的事情。天潢贵胄家,岂容你放肆呢?”
蒋姨娘说得苦口婆心,只期盼现在被捧上天的儿子能听进去。
她这辈子也就那样了,以色事人,不敢想以后,可是她儿子不一样。
虽是庶子,身份地位低了些,可终归是个男子,只要肯吃苦读书习武,照样可以打拼出不用看人脸色的未来。
虽然她没想到他儿子能迷得宸王对他倾心,但这也不失为一个改变命运的好机会。
“你听姨娘一句,收敛住自已的脾性吧,起码在宸王面前要懂得收敛,你……”
“够了!”
见蒋姨娘还要再说,柳奇奇终于是忍无可忍,捶桌发出一声怒吼。
“你能不能别总对我啰嗦了,说这么多,真是没一句我爱听的。”
他站起身,冷声讽刺道:
“你这么会讲道理,怎么把自已的日子过成这样,啊?到最后你还得靠我,你才有现在的好日子。”
“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你还……”
“噗通!”门外传来声响,柳奇奇也消散了些涌上心头的怒火,闭上嘴,不再对蒋姨娘说那些诛心的话。
柳奇奇转过头,对着门外说道:“没规矩的,没看到本少爷在说话吗?”
青竹膝盖使劲砸在地面上。
“少爷,守门的几个小厮都说……说今日没有接到宸王府送饭食的人。”
氛围瞬间凝住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蒋姨娘原本还沉浸在被亲儿子狠话扎心的心痛中,现下听见青竹的报话,她只感觉一颗心更是狠狠往下掉。
正安静着,门外又来一人,是柳府管家。
管家脸上挂着恭敬的笑,锐利的眼神观察到柳奇奇脸上的巴掌印后,那笑容陡然淡去。
“七少爷,老爷找您过去,说有话问您。”
路奕还不知道自已的一句指令,在柳府能掀起这么大的波澜。
就寝的时间到了。
路奕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对着原主记忆反复复盘,努力将原主的行为习惯以及走路姿势都记在心里。
确保明天上朝见到原主亲娘时,不要露出过于明显的破绽。
只要破绽不明显,她就能努力圆过去。
路奕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熟睡过去,迷糊间又想起自已那质量过于优秀的睡眠。
但又觉得都好几个任务世界过去了,身体都不是她原来那副,应该不能再那么能睡了。
第二天清晨,天还黑着,门被从外推开。
伺候洗漱的人轻手轻脚端着东西进来,站成一条直线。
路奕被小月通过非常规手段成功叫醒,苏醒后,脸上似乎还残留着冰凉刺骨的感觉。
她睁开困意全消的眼睛,生无可恋看向小月。
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小月见到殿下苏醒,脸上笑得开心,开口说道:
“殿下,奴婢叫了您几十遍,您倒是声声都应了,可就是不睁眼,奴婢只能出此下策了。”
小月将浸泡过冰水的湿帕子拧干净。
“奴婢帮您擦擦脸吧,您今日要上朝,不能再睡下去了。”
这叫醒人的法子可不是她自已想出来的,她可没那么大胆子,这法子,是入府培训的时候,管家教的。
路奕洗漱过后,坐在桌前用着早膳。
外边天黑漆漆的,让她有一种梦回上早自习的时候。
路奕喝了一口热乎的八珍粥,原本还奇怪为什么小月今天布菜这么猛。
每一筷子都仿佛饱含着让路奕多吃点的期望。
直到早朝结束后,双腿站到微麻的路奕才终于明白。
小月这是提前给她喊起来投喂到九分饱,免得她在早朝中饿得出丑啊!
路奕顺着退散的人流走着,回想起自已隐约听到的一个朝臣发出的肚鸣声,庆幸自已早上吃得够饱。
她快要走到宫门口时,一位太监急匆匆赶到。
“宸王殿下,殿下,奴才有话要传,殿下!”
太监微微喘着气,努力屏住呼吸在路奕面前恭敬行礼,起身后接着道:
“宸王殿下,皇上宣您过去呢,说要跟您对弈品茶。”
咯噔。
路奕仿佛听见自已脑袋发出生锈的声音。
品茶可以,对弈……
围棋,她只跟爷爷学了皮毛,路奕悔恨自已当初觉得围棋费脑,没有多加钻研。
“领路,带本王去吧。”
太监将她领到门口,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路奕抬脚往里走去,见到里面已经摆上一副棋盘,两边更是放好了盛放黑白棋子的器具,以及点心和热茶。
女皇已经换下了上朝时的龙袍,穿着一身常服,正懒懒斜靠着假憩。
她的眉间有明显的川字纹,那是长期皱眉留下的痕迹。
听到有人过来的动静,女皇缓缓坐直身子,眼中流露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看见进来的人是路奕,女皇狭长的丹凤眼中才浮现出几分柔和。
“儿臣见过母皇。”
路奕说完这句话后,便站着不动,并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记忆中原主被恩准不必对女皇行礼。
果然,女皇伸出手,丝毫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反而对她柔声道:“奕儿过来,陪母皇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