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小楼,邪气冲天。
细雨站得远远的,看着那座暗红色的三层小楼。
楼前,几位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在不停招揽客人。
“这位相公,走了远路,进咱们月喜楼好好歇歇脚吧……”
“哟,刘老爷,好几天可没见您老人家了呢,是不是有了更好的地方去,把月喜楼给忘了?”
“陈公子,昨晚在月喜楼歇息得可满意?下次再来呀……”
声如黄莺枝上啼,笑似银铃腰间荡。
细雨觉得,她好像明白了掌柜娘子口中那个“不正经的地方”,是怎么个不正经了。
月喜楼,确实不像客栈。
那刚出月喜楼的陈公子,摇着把折扇,走路虚浮,一摇三晃地从细雨身边走过。
细雨捂着鼻子,往旁边让了让。
陈公子身上的邪气,浓郁得快要把他遮住。
细雨没管那位陈公子,而是打量起路过月喜楼的行人。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进去月喜楼,从旁边经过的路人也不少。
不过,这月喜楼霸道的很。
就算人没进楼里,楼里散出的邪气,还是能缠上过路人。
细雨恍然。
她明白为何青峰镇上的百姓,有人沾染的邪气淡,而有人沾染的邪气却浓得似墨。
如青峰客栈掌柜那般,人没进过月喜楼,只是在附近逗留,身上沾染上的邪气便会淡一些。
而如那位陈公子般,不仅进了月喜楼,还在里头逍遥快活,甚至在里头过了夜……身上的邪气浓得似墨,也不奇怪。
真是不知死活!
细雨暗骂。
有邪气缠身,难道一个个的,都没有感觉?
没觉得神困体乏?
没觉得精力不济?
没觉得自已个的面皮青白、眼圈泛墨,活脱脱像个鬼?
一个个的,争相往那邪窟里跑,生怕死得不够快!
骂归骂,既然知道了这是个邪窟,该解决还是得解决。跟着师父学习道家玄术,就是为了斩妖除魔,诛邪镇恶!
细雨迈步朝月喜楼走去。
刚走近些,月喜楼弥漫出的一股邪气便朝着细雨卷了过来。
细雨没躲,任由那股邪气触碰到她衣角,悄悄摸摸要往她身上缠。
下一瞬,邪气似乎受惊一般,飞速向后退去。
糟!
细雨这才反应过来,道家玄门修的真力,正是邪祟克星。
恐怕那股邪气是感应到了她身上的真力,才如避蛇蝎,快速退回。
还没探清月喜楼底细,细雨不想这么快暴露。
她不假思索,将手里团成一团的邪气抖搂开,扯出一缕缠在了手臂和腰上。
剩下的邪气被她一股脑地塞进了百宝袋里。
弄好这一切,再抬头,细雨便看到从月喜楼出来一位年龄略长些的女子,打扮得同样花枝招展。
在楼前招揽客人的几位女子,见到该女子出来,都迎了上去。
“碧桃姐姐,你出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名唤碧桃的女子,四下张望,没发现异状,便问道:“你们几个在外面,刚才可发现有什么异常?”
几位女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皆摇头。
碧桃紧蹙眉头。
没有?那方才那一刹那感觉到的危险,是从何而来?
细雨这时已走近了月喜楼。
“哎,那边来了个小书生……”有一位女子发现了细雨,悄声说道。
其余几位女子也望了过来。
“这么小?恐怕毛都没长齐。”有一位女子面露不屑。
先开口的白了她一眼。
“你懂什么,小才好,小的身上气味好闻,年龄大的一个个身上都臭死了。”
几位女子笑成一团。
先开口的女子整整衣衫,摇着团扇,指向其余几位女子:“都说好了,那是我看好的小郎君,你们谁也不许过来和我抢。”
说罢,摇着团扇,扭着腰肢,朝细雨走过去。
“瞧瞧,山溪发春了。”
“发春?我看是发.骚。”
留在原地的几名女子调侃的话语,传入了山溪耳中。
她未回头,举起团扇点了点,腰肢扭动得幅度更大了点。
细雨早就注意到有一位女子朝她走了过来,她装作没注意,抬起头来打量着月喜楼。
扭着腰肢的山溪到了细雨近前,突然“哎哟”一声,整个人柔若无骨,便想往细雨身上扑。
细雨可不想被她碰到,一个闪身避开。
“哦哟”,一声痛呼。
这一声倒是货真价实。
名唤山溪的女子跌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竟有人避开了她的投怀送抱。
“公子,你怎么能这样?”
细雨打了个寒颤。
“你好好说话,把舌头捋直了再说。”
“哈哈哈……”其余几位女子也跟了过来,听到细雨这句,皆笑出声。
“山溪,你行不行呀……”
“有人可是信誓旦旦,要把人拿下哟……”
“哎,小郎君好是好,可惜……人家没看上你……”
姐妹们嬉嘻哈哈打趣的声音不绝于耳,山溪又气又恼,从地上爬起来。
她朝那几名女子怒道:“笑笑笑,你们笑屁笑,不用招揽客人了吗?若是让楼主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在偷懒,看楼主怎么收拾你们!”
楼主?细雨捕捉到她话中一个讯息。
这个楼主,会不会是月喜楼邪气来源?
见山溪真的羞恼,那几位女子也不和她纠缠,嘻嘻笑着四下散开。
山溪见人都散了,才朝细雨跺跺脚:“公子,你刚才怎么那样?”
细雨不解,“我怎样了?”
山溪:……
哪来的毛头小子,怎的如此不解风情?
她跺跺脚,拿起团扇半遮面:“公子,你让奴家都无脸见人了。”
细雨眯眼打量她,突然一拍手:“哎,你这样挺好,拿把扇子挡着脸,正好遮住你的长脸……”
“噗……”
离她们最近的女子,正支着耳朵偷听二人对话。
听到这句,一时没忍住,又喷笑出声。
“松香!”
听到笑声,山溪气得一转身,掐腰要怒。
“好了好了,我走远点还不行?”名叫松香的女子,拿着团扇捂着脸,笑着走远。
山溪掐着腰转过身,看到细雨,犹如变脸一般,脸上表情从怒变得似嗔似怨。
“公子,你这可是第二次,害奴家丢脸了。”
见细雨没反应,山溪眼珠转了转,倚靠过来,“为了赔罪,公子便随山溪,进入月喜楼好好歇歇,可好?”
“月喜楼?”
细雨抬眸看向精致的三层小楼。
悬于一楼的黑匾金字,在烈阳下闪闪发光。
她迈步向前:“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