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贺雨霖处在一个极其微妙的环境中,有两股记忆在他的脑中不断拉扯。
贺雨霖紧闭双眼,努力让自已平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中一股记忆上。
渐渐地,他感觉到那股记忆变得清晰起来,仿佛是一道光,照亮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
一股记忆如涓流一般涌入了他的脑中。
在记忆里,他总是孤独的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一块橡皮正中他的后脑勺,那罪魁祸首正冲着他指指点点。
“假小子,坏小子,活该没人找你玩!”
……
“乔锦,老师知道你是好孩子,但老师更希望你能做一个诚实的人。”
“这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承认一件不是我做的事情。”
“老师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认为老师会平白无故的冤枉你吗?”
“不就是他父亲是某某集团的大佬,你不敢得罪他们,只能把脏水泼到我这种单亲家庭的倒霉蛋呗!”
“老师,你觉得你配的上为人师表这个四个字吗?”
“你住口,乔锦!我原本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你不仅不知道悔改,还侮辱师长,出言不逊,我告诉你,这个处分你别想逃掉了!”
“哼!谁稀罕!”
……
这样的记忆极为零碎,而且完全没有连贯性,像是个喝醉酒人说的醉话一般。
在闪回第四段记忆的时候,记忆适时的掐断了画面。
贺雨霖猛地睁开眼睛,额头已布满汗珠。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已身处一间陌生的房间,看着样子是一间病房。
房间里极为空荡,当他还没醒多久,两道声音从他身旁传了出来。
“乔乔(老贺),你醒了,身体好些了吗?”
寻着声源,贺雨霖看向了床边人的身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眼前的世界似乎分裂成了两部分,在左半边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马尾少女,现在正抓着自已的手不断地哭泣。
而右半边则站着一个一米八的大汉,有些拘谨的看着他。
很显然,左边那位是他的青梅竹马——杜慕青,而右边那边是方才那个自称他大学室友的汪鹏。
“这是怎么回事!”贺雨霖使劲揉了揉眼睛,试图用这种方式让眼前的两边世界重回正常。
但很显然,这并不能从本质上解决这个问题。
虽然贺雨霖不清楚他在那两位面前自已是一个什么状态,但很显然,自已目前的状态是不符合常理的。
贺雨霖心中一惊,决定先试探一下。
他假装配合,对“空气”说道:“我好多了,谢谢你们来看我。”
果然,两边都传来了回应。
“那就好,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老贺,你可算是醒过来了,担心死你好大爹我了!”
这下,贺雨霖可以确定,只有自已能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很显然他必须要支走一个,一想到自已还欠杜慕青一个正式的道歉,他决定把汪鹏支走。
“那个汪鹏同学呀,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们学校不是门禁吗?早些回去吧。”
汪鹏本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对方仍然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还是放弃了。
留下了一句,保重,他明天还来的言语后,就这么默默离去了。
目送对方离去后,贺雨霖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看到了一张秀气但一脸懵逼的脸蛋。
“让你担心了。”贺雨霖轻声说道,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些。
他伸出手,想要抚过杜慕青的脸颊,但在触碰到的那一刹那,他的手指却穿过了她的脸庞,就像穿过一层薄雾,毫无阻碍。
“这……这是怎么回事?”
贺雨霖再一次想要触碰对方的脸庞,结果还是一样的不可触碰。
若是先前的双视角尚能够以自已还不清醒来解释,而现在是确确实实的触碰不到对方。
这一瞬间,贺雨霖心中的疑惑达到了顶点。
他收回手,凝视着自已的掌心,试图找出答案。
然而,他看到的只是自已苍白的手,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嗯!怎么了?”
杜慕青看着贺雨霖冲着自已摆了半天的手,有些奇怪。
“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正好在医院,咱们可以把该查的都查一遍,眼睛不舒服咱看眼科,脑子不舒服咱可以看神经科……”
贺雨霖笑着打断对方的建议,道:“没事没事,这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吗……”
“你真当我傻的呀,你方才眼神不对焦,整个人脸色都惨白惨白的。我还是把医生叫过来给你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吧。”
贺雨霖还想说些什么,杜慕青已经跑没影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还是等医生来了再说吧。
没过多久,医生便跟着杜慕青来到了病房。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告诉贺雨霖,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可能是由于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幻觉,不过为了保守起见,需要留院观察一晚。
贺雨霖听完,心里更加困惑了,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已的幻觉?
可是那无法触及对方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呢?
虽说他并不想浪费着住院一晚的钱,但看着杜慕青满脸担忧的表情,他还是答应了留院一夜。
由于杜慕青明天还要上班,所以在医院又待了一个多小时后,便先行离开了。
贺雨霖躺在病床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思绪愈发混乱。
他决定趁着晚上好好梳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太过浓烈的缘故,没盯那洁白天花板多久,贺雨霖就已经睡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很少做梦的贺雨霖开始频繁入梦。
他常常会梦到一座奇怪的空间,在偌大的空间内只放置一方监牢。
监牢内倒挂着一个女人,从远处看去,她全身包裹在漆黑的长袍之中,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她的眼睛常闭着,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由于她的眼睛从来没有睁开过,所以贺雨霖想当然的认为对方是个失去生命体征的好看标本。
不过今天贺雨霖想要再去打量那副标本之时,他忽然发现,那女人的眼睑微微颤动,仿佛受到了外界的刺激,正慢慢苏醒。
贺雨霖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不止,这是他第一次在梦中见到这女人有任何反应。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几步,想要看得更清楚。
就在这时,那女人缓缓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