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柯来到镇上,不着急去理发店。她先在镇上,找了一家新开的螺蛳粉店,用开店优惠吃了加料多多的螺蛳粉。然后又东走西逛,时不时买点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最后她随意逛到了一家小百货。
说是小百货,实际上也不小。上下两层楼,货物种类齐全,员工都有七八位。两位大妈正在门口的特价果蔬区,挑挑拣拣,顺带闲聊天。
“易林,这个男的真是命好。”
“谁说不是呢。当年他来到我们镇上时,那个寒酸样,除了一身力气,要啥没啥。”
“人家就看上他有力气了。”
两人相视后互相露出粗野的笑。
“现在好了。倒插门的成了家主,把刘家的钱都存进易家的户头。”
“谁说不是呢。男人最爱发财死老婆,易林死了老婆发大财。他原先说不准是为了刘家的钱捏着鼻子娶刘榴,要不然干嘛后来要找个小他十来岁的。”
“可惜了刘榴。名字太大了,受不住。老刘头也真是的,他自已本来就是命薄子少的运,却硬要给女儿借多子多福的石榴名。他们刘家不是这个命!”
这话,让另一个后来的大妈不同意了。
“她那个女儿,刘小羽才真是来克她妈的。二十五六,为了男人丢下她妈跑了。就因为那个男的,不愿意倒插门。衰人呐,活生生让刘家绝后了。”
崔柯听满一耳朵,没进百货,没买东西,没去理发店,趿拉着粉色小熊拖鞋悠悠荡荡地回家了。
入夜,刘小羽已经是熟门熟路地坐在崔柯房里的老位置了。不等刘小羽说话,崔柯主动发问:“听说你当年为爱私奔了?”
刘小羽冷下脸,扯起嘴角,难看地笑说:“这话,估计是易林那个狗东西传出去的。我那时,只想跑去省城开店做生意,哪有心思谈恋爱。”
崔柯原先就有些猜想,这下她坐直了身体追问:“那你怎么没去省城?反而成了现在的样子。”
刘小羽听到崔柯的追问,心下迟疑问道:“你要听我的故事了?听了,就……”
听了就不能不管了。因果报应,循环不爽。崔柯要听,便会和刘小羽种下因,必须得结下什么果。
崔柯点头。
刘小羽看到后,站起身,竟朝崔柯跪下,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崔柯无法阻止,只好赶紧站起来,往自已的左手边闪躲,想要躲避这一跪三磕头,说:“我不搞这套。你快说,我也不一定能解决,你这下弄得场面很尴尬。”
反观崔柯的局促,刘小羽磕头后倒是坦然地站起身,坐回原位,沉思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
“我妈在我20岁那年,将易林带回了我们家。那时,她42岁,一个人守寡5年了。42岁的女人还是好年龄呢,不可能一个人过一辈子的。
我体谅她不容易。寡妇门前是非多,一个女人支撑猪肉摊很难,但她再难也不准我跟她去卖猪肉。她知道我想去外面闯闯,不想让我为了她走上她的老路,给刘家招上门女婿,她想我活的开心点。
所以我对他们的事也没有反对。易林来了以后,摊上的活大半都是他干了。我妈有了爱情的滋润,脸上也恢复了一些笑容。她跟我爸有感情,但不是爱情。日子这么过下去,也挺好的,他们和和美美。我跟易林表面上也过得去。
他不干涉我,我不用喊他爸。20岁的人了,我知道我自已的爸爸是谁。日子这么过了6年,我爷爷留下的祖屋和田地,被政府通知说要征收。除了赔偿征收款,还有新房子分。
村里开会讨论后决定,按每家每户的人头分房。我们家三口人,能分到一套房。但有些头脑灵活地村里人,开始琢磨如果他们现在结婚生孩子,是不是有可能按人头多分一两套。
易林听到这个风声。他回家后,和我妈因为这件事闹腾了起来。他让我妈说服我,赶快去相亲结婚,最好在文件落地前怀上孩子。这样说不定能多分一两套。
我那时已经和朋友商量好,要去省会一起开服装店。我妈也支持我,所以她对易林有这样的想法感到生气,她让他滚出我们家。而我,也因为这件事,对他越发看不上眼。
有一次,我们又因为这件事争吵起来。他非逼我去见一个男人,我受不了了,对他大骂说我知道自已的爸是谁,你管不着我,你姓易,这是刘家的房子,跟你一个吃软饭的没关系。
我没想到就这几句话。他对我起了杀心。这场争吵后一个月吧,有一天晚上,我妈出去打麻将了。那时,他们俩已经分居了。他在家门口拦住我,说要再跟我聊聊,
我也没多想,就在家门口呢,能去哪里聊,不如在家聊吧。我把人带进客厅,我刚坐下,他暴起掐住我脖子,我死命挣扎,但我是个女人,而他是个每天杀猪的男人。就这样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