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风说完,已是气息不稳地倒在了地上,口中鲜血直流。
南星愣愣地跪坐在那里,思绪混乱。
一会儿想到当年看到父母被拖出来的惨状,一会儿又想到自已到处寻访父母的下落,如今答案近在眼前,竟是这个与自已朝夕相处数年、被自已尊称为义父的男人!
旁边,小五也惊得傻住了一般,看着南星,又看看义父。
想想这六年来的相处,老天爷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
南星呆呆地坐了一瞬,向怀中探去,取出一把匕首,用自已的衣襟擦了擦。
白芨忙拦住,连连摇头, “阿姐,你......”
可是杀父弑母之仇,自已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挠南星报仇?
却见南星用匕首刺入叶凌风背部,把叶凌风背上的伤口化脓处挑开,去除积液,又把药粉洒在上面,扯下一块纱布为其包扎。
叶凌风本也以为南星要用匕首结果他的性命,他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南星竟然只是想要救他!
他心中大恸,想起这六年来的朝夕相处,眼中已飙出泪花。
半晌带着哭腔说道,“阿星,你......你不要救我,不要救我,......”
“你不要误会!这不代表我会原谅你!”南星抑制住心中想要杀掉他的冲动,冷冷地说。
“杀父弑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曾救我,我今日救你,也还了当日你救我之情。从此你我恩断义绝,来日等你伤好了,我会亲手杀了你!”
说完绝决地转身离去。
叶凌风失声痛哭,又晕厥过去。
白芨想要追南星,却又担心义父,想了想只好先把义父背回屋子里安顿下来。
白芨趴在叶凌风的床头,一夜未眠。
晨光微起,窗户上泛起了亮白。
叶凌风睁开了眼睛,看着白芨用微弱的声音道,“你阿姐她......”
白芨低下头,掩饰地说道,“哦,我一会儿就去看一下,......”
其实他半夜见义父睡着,担心南星,便去看了一下,但南星在屋中,让他回去,并不给他开门。
他只得又回来。
叶凌风道,“以前我作孽很多,后来拾了你们两个小娃娃,却又重新让我体会到了一些人间温情。
可怎么也想不到,自已作下的孽终有一日还会报应回来。
自从两年前知道南星的真实身份,我便食不能下咽,睡不能安眠,想告诉她真相,却又不敢,有好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白芨听到此处,心中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两年中义父行事古怪,和山寨众人,尤其是和阿姐疏远了许多。
叶凌风继续说道,“后来,我便在房中惩戒自已,每次鞭打完,都觉得心里也畅快了许多。如今我把自已的罪孽全都说了出来,也觉得轻快了很多,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又拉着白芨的手,道,“待我去后,你要像对你亲姐一样对待你阿姐,她自小吃了这么多苦,世上再无什么亲人,你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白芨点头,心想,义父纵是杀人无数,也多是不得已而为,就好像做了别人手中的一柄刀,握刀之人才是罪魁祸首。
可是,阿姐父母惨死,又确实是义父亲手所为。南星于自已而言也是亲人一样的存在,世界上两个最亲的人却有着血海深仇,一时心绪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又想起一事,便问道,“昨晚将您打伤的是什么人?”
叶凌风想起昨夜的情景,苍白着脸色,道,“咱们这里怕是混进了朝廷的人。”
“啊?怎么会?咱们防范严密,怎么会让朝廷的人进来?”
“现在还不清楚他们是怎样混进来的,他们来这里,直奔我拘禁那两个俘虏的地方而去,可见是已探知了些山寨里的详情。如今我也不瞒着你,我把那两个人拘禁起来,是因为他们的身份特殊,一个是此次亲征挂帅的英王亲卫,名唤阿七,此人对英王很重要,应该知道不少敌人的细节,可惜是个硬骨头,没能撬开他的嘴。
另一个就是郑元启那狗贼的亲弟弟,哼,或者应该说是亲妹妹,没想到那人却是女扮男装骗过了所有人!
本想在她身上获得些有用的消息,也让我明白一下当年到底郑贼为何要掠走那么多妇人!可惜上天不怜我,还没撬开她的嘴,已经被同伙劫走了!”
“来人武功如何?难道竟能打得过您吗?”
“来的是两个人,一人武功不怎么样,可是竟会破解我设下的机关,另一人武功极高,怕是真正过招,十个我也不是对手。”
“啊?”白芨惊道,“世间竟有如此厉害之人?”
在他心中,义父的武功已是当世翘楚。
有什么人,竟然能得到他如此肯定?
“我被他们打伤,一半是因为自已背上的伤口,一半是因为那人只一招便将我打倒在地,不知为何,却并未取我性命。”
“怕是他们不敢恋战,着急带着人逃走。”
“嗯,或许吧。不知昨夜可否抓着他们?”叶凌风淡淡地问道,这两年来,由于纠结南星之事,对于山寨里的事情也不大过问,很多事情听之任之,与宇文铎、韩延海他们的感情也淡了很多。
“还不知,我一会儿出去问一下。”白芨道,“您在此处安心休养,不要操心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