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征西大军浩浩荡荡抵达安西州。前锋一天前已到达州府,通报过当地,当地一众官员早早地就在路边等候着。
当先的是当地一州之长官刺史李约,他正与一众地方官员三十余人等在州府门口,从中午等到了晚上,眼看着日头落下,也不免着急起来,正此时,听到马蹄声声,越来越近,大地都在震颤起来,知道是大军将近,忙点了点自已的队伍,再次嘱咐大家道,“各位!各位!打起精神来!来的这位可是当今的六皇子、英王爷,也是这次的征西大将军,他的来历我已跟各位交待过,这位在军中历练多年,又远征南昭,各位可要打起精神来,千万要恪尽职守!”
一旁的长史问道,“李大人,这英王当真如传说中那般英勇?”
李约道,“诸位不知,我数年前京城长安时有幸见过这位英王,当时他还只是十三四岁的少年,在武功上确已是名满京城,据说刀枪剑戟,就没有他不会的,十五岁北抗匈奴,十六岁抗击羌人,就在不久前,又大破南昭军队而凯旋!”
大家纷纷赞道,“哎呀,英王勇武,可真是我大梁之福啊!”
正说话间,只见一阵烟尘中已驶来几匹骏马,当先一人骑黑马,着黑色铁甲,众人皆以为是先行官,便道,“大人辛苦了!不知英王殿下何在?”
当先这人笑道翻身下马,道,“李大人!别来无恙!”
李约抬头仔细辨认了一下来人,忙道,“莫不是英王殿下?”
景煜笑着正欲答话,周时已骑马过来,下马道,“李刺史!你不是见过英王殿下?怎么不认得了!”
李约这才恍然,忙跪下见礼,“臣叩见英王殿下!”
跟在他身后的一众官员也呼啦啦一片跪倒,景煜忙道请起,如众星捧月般被迎至州府内。
后面的官员窃窃私语道,“这英王果然与众不同!身为皇子,竟然也不坐车,与将士们同骑马来,要知道山路颠簸,就连你我也吃不消啊!”
周明在旁道,“这算什么!我们殿下从来都是这样,同兵士们同吃同住,可没有那些个娇贵的臭毛病!”
那官员忙连连称赞。
当晚,李刺史设宴接风。
宴毕,景煜让其他官员散去,只留下李刺史、当地长史、周明、阿七和秦武、郑元时叙话。李刺史笑道,“殿下一路可还顺利吧?”景煜道,“还算顺利,只是快到这里时,遇到北峰山上积雪融化,有一些人马损失。”
在座的周明、阿七等人听到景煜轻描淡写,心里却回想起当时令人心惊胆寒的一幕。就在他们临近祁连山北峰山谷之时,看到两旁山顶依旧银装素裹,天气也是异常寒冷,幸亏之前来时景煜命将士都带上过冬衣物,这才纷纷都披上衣服。周明笑着说, “胡天八月即飞雪,果然不虚!”秦武也说道,“是啊,按说这已是夏天,这里和京城简直就是两个季节。”
大军行进,欣赏着雪峰之巅,银装素裹。突然间,一阵低沉而轰鸣的声响划破寂静,仿佛大地深处的怒吼。随着声音逼近,一片巨大的雪幕轰然崩塌,裹挟着无尽的白雪与碎石,如千军万马般奔腾而下,所过之处,树木应声而断,雪地被彻底撕裂。战马也被这景象所惊,纷纷扬蹄嘶鸣,大雪瞬间而下,把一支长长的队伍拦腰折断,中间的将士已被大雪活活淹没,空气中弥漫着冰冷与绝望,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崩,将一切宁静吞噬,只留下震撼人心的回响,在山谷间久久回荡。山谷被中间竖起的巨大白雪坟墓而隔断,前后两军清点人数,发现至少有一千多将士被埋在大雪中。大家都被吓傻了,久久回不过神来,景煜在前面队伍中,深知此地不可久留,下令立即离开此谷,又让秦武马上用轻功飞上两边的崖壁,到后面队伍中带队原路撤回,另找别的道路行进。
至今想起来,周明还是心有余悸,都道祁连山好风光,可这风光的背后却暗藏如此多的危机,还真是如女人一般,越美丽越危险。
李刺史道,“此季节正是每年冰雪融化之时,确实凶险。积雪经阳光照射以后,表层的雪溶化,雪水渗入积雪和山坡之间,从而使积雪与地面的摩擦减小,再加上大军行进,有轰然振动之声,大面积的雪块更容易应声落下。”
景煜道,“原来如此,李大人博学!”
李约忙回道,“不敢当,不敢当!只是在此任职久些,故而知晓。”
景煜道,“李大人,这一带皆归你管辖,想必对本王此行的目的也已知晓,不知这清风寨可真如传说中那样厉害?”
李约忙回道,“殿下有所不知,下官这州官确实不好做啊!这安西州身处汉胡杂居之地,光是胡人就有北狄人、匈奴人、羌人好几个民族之众,这些胡人表面上说是臣服,可是时不时挑起些事端,他们的头领远在北地,并不在这里,这里只是一些散居客和做生意的,因此,还不能视为两国之间的事端,还得特别小心谨慎地处理。再有这周围有祁连山脉,绵延几千里,地势险恶,因十几年前前朝末年战乱,很多当地无家可归之人或者是逃兵之类的便占山为王,大大小小有四十多个之众。这清风寨在几年前只是一个几百人的小寨子,完全是名不见经传啊,周围比它大的山寨数不胜数,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清风寨的名头逐渐起来了,还吞并了周围的很多山寨,成为这一带规模最大的,而且为首的人正是前朝余孽宇文铎!”
景煜道,“这宇文铎,我听说是一个文弱书生,他到底有何本领?”
李约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宇文铎曾经受伤,失去武功,但他不知何处所学了一种阵法,非常厉害,我们州府好几次出兵都是败在了这阵法之下,损失了不少将士!”
景煜道,“原来如此!你继续说。”
“这宇文铎是大头目,据说他下面还有七个比较出名的头目。其中一个被称为圣女,据说以假面具示人,从来没人见过其真面目,用得一手好毒,经常与人擦肩而过便会使人当场毙命!”
周明在旁问道,“哦?是个女匪?可是既然手段如此毒辣,又为何被称为圣女?是不是自已给自已脸上贴金这么自称的?”
“非也!是老百姓这么叫的,只因那妖女不仅会使毒,也会医病,而且据说是妙手回春,当地的百姓经常让其医治,特别是家中有长年不治的重症病人,只要给的财物足够,便能在集市上有个叫柳云居的地方每个月初五排队摇号,如果条件符合,便会被选中,可以让那妖女为其诊治。听说迄今为止,还没有那妖女治不好的病症。”
景煜听到这里,心里不免一动,他立马想到了南星,但又想,不可能!南星怎么会成为女匪头,又怎么会和前朝宇文余孽混在一起。一定是自已思念她心切,听到医术好的女子,便想到了她。
又听李约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三当家,是个武夫,轻功了得,人称鬼影手;再下来是军师邓文廷、五当家霹雳火韩延海、六当家流星锤赵泽、七当家刘勇、八当家韩梅。”
秦武道,“一帮乌合之众!看明日我与其对阵,生擒一个来,给咱们来个开门红!”
李约道,“将军神勇!不过,也不可小看这帮土匪。之前州里多次派兵清剿,无果而终,也是因为这些人和普通山寨有所不同,我们也总结了一下,他们有三大利器!”
“哦?愿闻其详!”景煜道。
“第一,便是匪首宇文铎的阵法,变化莫测;第二,是山中的毒障,应是那妖女所设,入了毒障,士兵轻则昏迷,重则丧命;第三,是那鬼影手的轻功,入我军阵时如探囊取物,还没看清便已丢了脑袋!”
郑元时道,“真这么厉害?你莫要长他人志气!”
李约忙道,“下官岂敢啊!说来惭愧,真的是吃了这许多败仗,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啊!这两年我们一直上书朝廷,想要让皇上派兵来清剿,一直也未能等来回音,如今可好了,总算是派来了救兵,英王殿下神武无敌,定能破此寨,还一方安宁!”
“好!”景煜道,“不可轻敌,确也不可长他人志气!士者气也,一鼓作气,二鼓衰,三鼓竭!”他站起身来,“众将听令!大军在此稍做休整,后日出发,进攻清风寨!”
“是!”众将起身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