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夏谦随着李公公进了重华宫。
冯渊站在一旁,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继续站在那里。
郑妃问道,“可是夏医师?”
夏谦伏地请安。
郑妃笑道,“夏医师倒是一表人材。听冯太医说你医术也很是了得,人称妇科圣手呢。”之后便不再言语,只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
夏谦伏地,不敢抬头,回道“冯院判过誉了。下官才疏学浅,不敢当娘娘谬赞。”
郑妃点点头,轻笑道,“嗯,倒很谦虚。不过听说,那日你看到冯太医开的方子,竟说不妥。”
郑妃转而正色道,“夏医师,现在你为本宫诊脉。”
夏谦好似没听到一般,没有动静。
“夏医师,你竟敢不听主子吩咐?!”李公公在旁尖声呵斥。
夏谦忙膝行几步,至贵妃榻前。拿出手帕和脉枕,把手帕垫在郑妃腕上,开始请脉。
冯渊站在一旁,紧盯着夏谦,看着他面上的表情变换,心中不由一阵痛快,“让你乱看别人东西,在这宫中,乱听乱看,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冯渊估计,夏谦此时应该恨不得自戳双目。宫中行走,本就应该不说不看,可怜这个书呆子,连这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整天就知道研究医术,研究那么多又有何用!到最后,自已的脑袋怕是都不保!
最终,他看到那夏谦颤抖着双手,伏下身去,尽量平稳自已的声线:“回娘娘,娘娘和,和腹中龙子,都一切、一切安好。”
郑妃笑了,那是一种了然的笑,也是胜利的笑!眼睛盯着跪在地上的夏谦,道,“看来夏医师不仅医术了得,心思也是玲珑剔透。好,来人啊,赏!”
宫人端来一盘白花花的银两,“夏医师,接娘娘赏吧!”
夏谦还想推辞,却看到李公公那骇人的眼神,仿佛在说,“到这地步了,你敢不接?”
他只得哆嗦着双手接下。
郑妃又笑着说道,“听说夏医师夫妻恩爱,好不和美,女儿也是乖巧伶俐,真是有福之人呐!希望本宫腹中龙子也能平安诞下,以后也享享这天伦之乐啊!”说完咯咯笑了一声,轻抬起眼皮,紧盯着夏谦。
夏谦应答:“娘娘抬爱,夏某定当肝脑涂地,以报娘娘。”
“那好,回去后,夏太医为本宫开一付安胎的方子。本宫可等着呢。”
冯渊望着屋内某个地方,仿佛又看见六年前夏谦伏在那里给郑妃叩头的场景。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夏谦。”他叹道。
“后来,就听说他们全家死于火灾,再后来,圣旨下来,说他试图谋害贤妃娘娘和皇子,全家被下旨通缉。我当时也很纳闷,不是都死了吗?为什么还要通缉?难道说竟没有死?”
说着,他望向景煜,“难道殿下竟与夏谦有旧?想要替他翻案?”
景煜和阿七听着,暗屋内的白芨和南星也在静静听着。
四人都沉浸于当年的真相中,心内大震。
郑妃当年竟然没有怀孕!
所以冯渊才会开出含有“红花、丹参”的方子。
而这一点,被无意中看到方子的夏谦识破!
南星才明白当年之事竟牵扯出这么大的宫廷秘闻。
景煜也才明白,为什么郑元启要对夏家赶尽杀绝。
“那照你说来,郑妃当年并未怀孕,那七皇子梁景煊.....”阿七问道。
冯渊笑着看向景煜,“想必英王殿下已经猜出来了。”
景煜刚才已联想到叶凌风之前所述,大概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郑家想要固宠,或者再大胆些猜想,他们甚至想要更进一步,必须有名正言顺的皇子,郑妃生不出来,便一方面让道人毒害父皇,一方面串通太医院院判冯渊假称怀孕,从民间搜罗妇婴。到待产之日,竟然残忍地剖腹取子。
那郑妃便是以此种方式“生下”皇子梁景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