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监狱的底部，阴冷潮湿，仿佛是地狱的入口。
一间隐秘拷问室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即使排气扇嗡嗡作响也无法驱散。
这间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墙壁上布满了各种令人胆寒的刑具，锈迹斑斑的铁钩、沾满血污的皮鞭、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器具，令人望而生畏。
疤脸尼森此刻被吊在墙上，他的身体血肉模糊，如同被野兽撕咬过一般。
他是秘纹师，这是圣玛缔王国独有的传承，不同于依靠魔法回路的法师，秘纹师们通过更直接、更暴力的方式驱动力量，也因此不受禁魔石的影响。
然而，此刻的他，秘纹之力已被彻底封锁，数根秘纹钉钉入他的身体，彻底破坏了他的秘纹回路，让他成为了废人一个。
“我…我是…尼森…血…血狼…佣…佣兵团…团长……”
疤脸尼森，血狼佣兵团的团长，一个以凶狠残暴著称的亡命之徒，此刻却像一只被拔掉牙齿的野兽，奄奄一息地挂在那里。
他浑身上下布满了狰狞的伤口，皮开肉绽，森森白骨清晰可见。
对于黑石监狱的狱警来说，仁慈和怜悯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们是这座城市黑暗面的守护者，为了维护秩序，他们必须不择手段，即使是最残酷的刑罚也在所不惜。
尼森是条硬汉，哪怕在黑石监狱那位人称“削骨者”的狱卒面前，也只吐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他招供了所有的事情，从他第一次杀人越货到最近一次参与的走私活动，事无巨细，甚至连他曾经偷窃孤儿院面包的往事都抖落了出来，但就是不肯说出背后的幕后黑手。
这时，拷问室的铁门被推开，莫里斯和莎莉走了进来。
莫里斯看着眼前这幅人间惨剧，内心毫无波澜。
倒不是他心理变态，而是多年的赏金猎人生涯教会了他一个道理：越是惨叫，越是不说实话。
他信奉“亲人为半径，以人性为核心”——当然，这个“人性”往往建立在对方的至亲躺在对方面前的基础上。
倒是莎莉此刻正皱着眉，精致的五官拧在一起，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厌恶和不忍，显然很少见到这种场景。
此刻，削骨者正用一块沾满血污的破布仔细地擦拭着一把锋利的剔骨刀，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寒光。
他抬起头，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已经可以了，你们想问什么现在尽管问。”
莎莉看着奄奄一息的尼森，心中有些不忍，她转头对削骨者说：“把他放下来吧，我来问。”
削骨者耸了耸肩，粗暴地将尼森从刑具上解下来，扔在地上，如同丢弃一件破烂的玩具。
莎莉走到尼森面前，蹲下身，尽量让自已语气柔和一些：
“尼森，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你也要明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乖乖把情报告诉我们，还能给你个痛快。”
削骨者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发出一阵低沉的嗤笑声。
莫里斯则只是淡淡地瞥了莎莉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有同情心是好事，莎莉，但心软的人，一般都活不长。”
他走到尼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
“告诉我，”莫里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却不像削骨者那样充满压迫感，反而像是在闲聊，“你背后的人是谁？”
尼森费力地睁开双眼，浑浊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恐惧，但最终，他还是紧紧地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
多年的亡命生涯让他明白，有些秘密，即使是死，也不能说出口。
莫里斯没有强迫他，只是淡淡一笑，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劫持蒸汽列车时，你那些手下的装备可不是一个普通佣兵团能拥有的。而且，以你的身份，在那样的场合出现，明显是知道车上有些大人物。让我猜猜，是谁有能力给你们武装，又能让你这样的人甘愿卖命……机械协会主席？哪个公爵，还是……”
莫里斯每说出一个名字，尼森的瞳孔就微微收缩一下。
但他依然没有开口，只是更加用力地咬紧牙关，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淌下来，但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仿佛那里藏着什么秘密。
莫里斯继续说出一连串的名字，每一个都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尼森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然而，他依然紧咬牙关，不肯吐露半点信息。
莎莉看着尼森痛苦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她转过身，不去看这折磨人的一幕。
“怎么，都不对吗？”莫里斯停下话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看来是我猜错了，你背后的人，并非这些俗人。”
尼森的瞳孔猛地一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莫里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变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让我猜猜，难道是……教会？”
尼森突然发出一声嗤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笑话， "教会？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也配指使我？"
“哦？”
莫里斯并没有因为尼森的嘲讽而动怒，反而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寒意，“居然还真是教会那边的人，多谢你的配合，尼森先生。”
听到这句话，尼森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存在，原本已经毫无生气的脸上，此刻却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角落里的莎莉，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我只告诉她！我只告诉她！”
削骨者见状，以为尼森是想耍什么花招，刚想上前给他点颜色看看，却被莫里斯拦了下来。
“我们走吧。” 莫里斯语气平静地说道，"莎莉，交给你了。" 他拍了拍莎莉的肩膀，低语了几句，随后转身和削骨者一并走出了拷问室，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莎莉和如同死狗一般瘫在地上的尼森。
“我们做个交易。”尼森的声音嘶哑而微弱，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我告诉你一切，你杀了我。如何？”
莎莉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尼森见状，仿佛卸下了全身的力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是晨曦教会，是他们要我们这么做的……”
他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从他如何被晨曦教会的人接触，到如何接受任务，再到如何策划并实施了这次劫持行动，事无巨细，毫无保留。
最后，他看着莎莉，眼中充满了祈求，“现在，你可以动手了。”
只是面对尼森的请求时，莎莉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琳，治疗他。”
一只淡蓝色的妖精从她身后浮现，小小的双手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笼罩在尼森的伤口上。
尼森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已根本动弹不得。
“你…你背叛协议！”
莎莉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你说得对，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拷问室的铁门再次被推开，削骨者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尼森团长，看来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要谈谈。"
然而，尼森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挣扎，不再哀求，只是用一种空洞的眼神看着削骨者，仿佛已经放弃了一切希望。
削骨者见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了然。
他走到尼森面前，挥起手中的剔骨刀，想要继续问出更多细节，却发现尼森已经彻底陷入了沉默，对任何刺激都没有反应。
"真是无趣。"
此时，莫里斯和莎莉正并肩走在通往地面的路上。
昏暗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仿佛两头来自地狱的野兽。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莎莉问道。
莫里斯打了个响指，不假思索地说道：
"去找西泽加钱。教会的把柄，值不少钱。"
莎莉翻了个白眼，"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我？让我去扮好人，然后撕破脸皮，最后把烂摊子丢给削骨者？"
"这叫策略，" 莫里斯耸耸肩，"再说，你不是也照做了么？"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莎莉一眼，"而且，你确定你真的善良吗？"
莎莉轻笑一声。
"也许吧。不过，至少比你要善良一点。"
莫里斯听到这话，不怒反笑。
"我的小甜心，你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我只是...拥有灵活的道德尺度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