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躺在次卧的大床上，同床异梦心思不一。
江语瑶缩在霍岂淮怀里，纠结着自已要不要与霍岂淮坦白白天收到手机的事。
因为她实在是想不出除了这件事之外的能导致霍岂淮突然躁郁症发作的原因。
她的纠结很明显，从她手上的动作就可以看出，霍岂淮睡衣的第一颗扣子被她不停的解开又扣上。
“怎么了？”
霍岂淮察觉到之后便伸手握住了她纠结的手。
“啊？”
江语瑶还没准备好，可霍岂淮这么一问，她也说不出没事这种话。
“我的病你已经知道了，是吗？”
霍岂淮突然的坦白让江语瑶有些措手不及，她下意识便是低下头躲开霍岂淮的视线。
然而她下意识躲避的行为让人容易误会，霍岂淮抬起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已，眼神不像之前那般平淡，而是幽深复杂到让人猜不出情绪。
“是很恶心吗？”
“什么？”
江语瑶不知道霍岂淮怎么会这么问，“恶心你生病吗？”
霍岂淮垂下目光看着她，像是自嘲，“我的病很恶心。”
江语瑶的心因为他对他自已的厌恶自嘲而感到抽痛。
“阿淮，怎么会这样想？生病不是你的错，生病也不恶心，我不会嫌弃你。”
江语瑶抬头看着他，伸手抚上霍岂淮的侧脸，“不恶心，一点都不。”
可霍岂淮没说话，江语瑶看着他，想着事情必须要摊开说个清楚明白，不能留下任何疙瘩。
她坐起身，又握住霍岂淮的手让他也坐起来。
两人相对而坐，江语瑶捧住霍岂淮的脸让他正对着自已。
“今天你是因为我瞒着你收到了手机的事才那样的，对吗？”
可霍岂淮的视线瞬间转开，他在逃避江语瑶的问题。
江语瑶皱眉，又朝着他凑近了些，“阿淮，看着我。”
“是不是？”
“为什么不回答？你在顾虑什么？”
可霍岂淮就是不说话，无论江语瑶怎么问。
江语瑶看着他，眼中复杂，转手她便直接一把将人推倒按在床上，她迈腿跨坐在男人的腰间。
“家里有你安排盯着我一举一动的人，是吗？”
她的话是质问又带着试探，但霍岂淮闪烁的眸光无疑是心虚的承认。
“什么时候开始的？”
霍岂淮依旧沉默不言，他拒绝了回答。
江语瑶继续追问，“所以你就是知道了我收到手机的事情。”
霍岂淮躲开她的视线，“……”
江语瑶将他转开的头掰回去，让他接受自已直白的目光。
“为什么不敢承认，我能接受的。”
霍岂淮抬眸看着她，被她的话吸引注意。
“阿淮。”江语瑶看着他，又心软地吻了吻他，“你对我所有的占有欲我都能接受，你的所有，不论好与不好我也都能接受，所以不要回避我的问题好不好？”
“所有的不好？”霍岂淮看着她，重复了她的话，像是在问自已。
顶灯发出的光掠过江语瑶单薄的身影照进了霍岂淮的眼，晃得他眼前一阵恍惚，江语瑶坚定纯粹的目光让他回想到了自已年少时遇见的她。
“唔。”
一个翻转，江语瑶被他转移到了身下，唇被堵住，呼吸被掠夺。
她的双手被桎梏住手腕压在头顶，纱布摩擦着她白皙脆弱的皮肤。
“瑶瑶……”
在溢出的呼吸间，霍岂淮呢喃她名字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我不脏……”
他疯狂到几近脆弱边缘的声音让江语瑶不由得为之一振。
我不脏……
记忆中模糊的少年身影从她脑海深处浮现在江语瑶的眼里。
那个偏执的白衣少年。
他说他相信她的话，他不脏……
那段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
江语瑶惊觉，记忆中的人与现实里的他竟然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瞬间，酸涩的泪充盈在江语瑶的眼眶之中。
温热的泪落下，也让霍岂淮停下了他猛烈又粗戾的吻，“瑶瑶……”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歉意愧疚。
“别哭。”
霍岂淮松开桎梏着她的手，小心的将人搂在自已怀里，道歉，“对不起，瑶瑶。”
他的声音温柔到不像话，一声声的道歉落在江语瑶耳里，砸在她的心底。
抽噎着，江语瑶抱住霍岂淮的脖颈。
“我记起来了。”
“我们第一次在公园长椅的相遇。”
霍岂淮的腰瞬间僵直，抚在江语瑶后脑的手也停住。
“你……还记得？”他极尽控制住心理巨大起伏带来的生理上的紧绷，艰难开口。
江语瑶点头，泪眼婆娑地仰头看着霍岂淮，“我记得。”
霍岂淮因为洗漱后自然顺下的头发让他看起来与那年年少时的模样一般无二。
那个时候，那般偏执的少年是霍岂淮，那个她年少时心疼的对象。
所以那个时候的霍岂淮就已经在被心理疾病所折磨了吗？
不，是更早。
手机里那张图片的霍岂淮那么小就在经历非人的迫害了。
瞬间，千万份的心疼排山倒海般压在了江语瑶心上。
“阿淮……”
她抱住霍岂淮的手越发用力，整个人心疼得颤抖。
“阿淮，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经历那些不好的事情？
可她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嗓音紧绷到发不出声音。
“瑶瑶，别哭，是我不好。”
可她依旧哭泣，一个劲儿抱着他心疼。
霍岂淮抱着她，拍着她的脊背安抚她突然崩溃的情绪。
“不哭，不哭了好不好？肚子里还有宝宝在。”
宝宝……
江语瑶闻言顿住，她差点忘了肚子里脆弱的宝宝了。
不，不行，她的情绪不能这么激动，会伤害到宝宝。
可，情绪不是随她所想而变的，她的心疼难受怎么也控制不住。
“我心疼你。”
江语瑶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杏眸此时已经变得通红，泪水将墨色浸润得湿漉漉，看起来可怜又脆弱。
过往痛苦的是霍岂淮，被心理疾病折磨多年的是霍岂淮，但心疼到窒息的是江语瑶。
“我心疼你。”
“没关系，不心疼，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会很好了。”霍岂淮伸手擦去她要掉不掉挂在脸庞的泪。
骨节明晰的手带着凉意。
江语瑶吸着鼻子，双手握住冰凉的手又塞进怀里捂着。
她看着霍岂淮的眼睛温柔又坚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永远不会离开你。”
霍岂淮被她的眼神盯到发愣。
她的目光一如15岁那年那般坚定，清明澄澈，十分干净。
他就是对这样的她为之心动。
被压在黑暗中的心终于找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霍岂淮朝她贴近了些距离，将江语瑶深深地按进自已的怀里，“嗯，要一直一直在我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