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只是一副的话，大概没有多少人愿意。”陆时与一本正经地回：“不若五毛三幅，大门、堂屋与厨房。”
赵钱钱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像一把刷子似的：“陆老师，你一点都不清风霁月。”
“怎么讲？”陆时与问。
赵钱钱嘿嘿一笑，完全没有自已带坏人的觉悟：“你现在沾染了铜臭味。”
“近朱者赤。”陆时与淡淡开口。
赵钱钱见陆时与一点也不抵触，便乐呵呵地算起账来。哪怕有一两家人愿意过来写对联，那也能小赚一笔呢。
“今天看看情况，效果不错的话，后面几天我们都去集上。”赵钱钱摸着自已的下巴说。
陆时与嗯了一声：“听你的。”
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关好院门便赶集去了。
刚一出门就碰到了肖婶子擓着篮子回来。
“你俩才出门啊。”肖婶子热情地打招呼：“集上都没啥东西了，还都要粮票。”
赵钱钱笑了笑，也不见有什么不好意思：“这不是起晚了么，现在过去说不定还便宜点。”
“那倒是，留下的都是没有卖出去的，能不便宜。”肖婶子说着继续往家里走：“那你们快去吧，我得赶紧回去炸糖糕了。”
赵钱钱应了一声，拉着陆时与就朝集上走。
这一进入腊月，附近的集就多了起来。今儿搁这个村附近有个集会，明儿那个庄有个集会，热闹的很。
刚好今天他们去的这个集离赵家村近的很，走个十来分钟就到了。
就像肖婶子说的那样，两人到的时候，集上卖的东西已经没有多少了，不过人还是很多。
赵钱钱和陆时与先去买了他们要的东西，随后又找了个平整的空地，铺上了些没有字的空白红纸对联。
“你要现场写么？”赵钱钱蹲在旁边好奇地问道。
陆时与嗯了一声，从身后的包裹里拿出毛笔和墨水瓶来。
有人跑过来看热闹，见状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位大兄弟，你会写字么？”
听那语气，显然是不怎么相信陆时与能写多好看的。
陆时与也不辩解，毛笔沾了墨水后顿了几下，提笔便在红纸对联上写了下来。
在此期间，过来凑热闹的人又多了些。
“这写的啥啊？看着还怪好看的。”有个中年汉子嘀咕道。
这么多人也有识字的，当场念了出来。
中年汉子皱眉：“听着咋这么熟悉嘞？”
“可不熟悉么，这是过年门上贴的春联啊。”识字的人回道：“别说，小伙子写得字确实好看。”
陆时与写完一副对联后就停了笔，侧目看了赵钱钱一眼。
赵钱钱冲其竖起大拇指，这毛笔字还挺锋利，跟陆时与的性格不太一样。
“乡亲们，五毛钱三幅对联啦，童叟无欺。”赵钱钱趁着人多招呼了起来：“五毛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这往门楣上一贴啊，保准哪天出个状元郎。”
这时，有人嗤笑一声：“你说的倒好听，高考都没了，还出个状元郎。”
闻言，赵钱钱抬眸看过去，心想谁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大家都知道这是吉利话吧，非要吹毛求疵？
“您这话就不对了，今儿能取消，明儿说不准又恢复了呢。”赵钱钱瞥了一眼，推测对方是个知青：“而且这大过年的，图个吉利嘛。”
中年汉子笑了出来：“小闺女怪会说，我要一份，这红纸也是自已准备么？”
“不用不用，我们提前买好了。”赵钱钱笑眯眯地开口，红纸是他们刚买的，这就派上用场了。
那个知青又找茬了：“你们这是投机倒把，我要举报你们。”
听到这话，赵钱钱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面无表情地瞥过去：“大哥，俗话说的好，断什么不断人的活路。再者，我们倒是想收粮票什么的，那可是实打实地能换到食物。”
“您想举报就去吧，到时候大家得一起被抓吧？您这拎的大肉，好像也是拿钱买的吧？”
知青脸色一变，明显感受到其他人看自已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其实他能察觉到最近宽松了很多，不然也不敢花钱买肉改善一下伙食，那钱还是他下乡之前他妈给的。
“哼，就会耍点小聪明。”知青冷哼一声，满腔牢骚地走了。
等他走后，周围凑热闹的人忍不住嘀咕了几句。
赵钱钱这才明白过来，对方是嫉妒了。他自已放不下面子给人写对联，不仅想别人求着他去写，还得给不少润笔费。
“写好了。”陆时与从头到尾没有受影响，将中年汉子的三幅对联写完了。
中年汉子爽快地付了钱，等字迹干了后卷起来就问道：“哪个是大门的？哪个是灶屋跟堂屋的？”
陆时与写的时候似乎就想过这个问题：“这最大的是贴大门上的，按照中间剪开分别贴左右两边，最小的是灶屋的，也是中间剪开去贴…”
“这感情好，我记住了。”中年汉子乐呵呵地走了，他又去买了年画。
其他看热闹的人见状，也有跃跃欲试的，但也有觉得贵想要讨价还价的。
赵钱钱想着第一单都成了，后面也没有必要降价，况且这个价格挺公道了，他们还出了红纸呢。
等到下午回去的时候，陆时与的对联卖出去了五份。
“两块五，去掉咱们买红纸的钱，毛利润还有一块多呢。”赵钱钱把钱塞给陆时与：“这是你赚的，你可得收好了。”
陆时与垂眸看了一眼自已的手心，上面放着几个硬币。
“你收着吧。”陆时与仍旧伸开手：“算作房费。”
赵钱钱眨了眨眼。
陆时与解释：“我不能白住你这里，吃喝也没怎么出力。”
“那我就不客气了。”赵钱钱又将硬币捏了回来，指尖碰到陆时与的手心，很快就收了回来。
陆时与嗯了一声，垂下手微微握了一下，耳垂有些发红。
但赵钱钱并没有注意到，她沉浸在自已的小金库又增加的喜悦当中。
等过两天说不定还有一笔进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