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灯火零丁稀少,逐渐被夜的黑暗侵蚀,月亮的光芒逐渐显现出来,成了夜晚赶路人必不可缺的路灯。一抹黑影正屋脊上掠过,轻踏在瓦片上,只留下很轻微的声音。听不出来的寻常人,只会觉得是秋风在拍打,完全察觉不到蛛丝马迹。
不一会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快步走进一处大宅院中,直奔主屋而去。
窗前正有一个身影,逆着烛光而立,影子拉得很长。侍卫走近才看清,一身玄色窄袖长袍,腰间用同色系的束腰束紧,很显腰身。臂膀延至袖口处,用银线绣着花样,在烛光的照应下熠熠生辉,看那架势像是麒麟纹。
比起这身劲装,更劲爆的是他手边的架子上,站着一只雄鹰,正直勾勾的盯着地上跪着的侍卫。一双眼里冒着寒光,好似随时都会扑过来把他撕碎。
小侍卫行礼参拜道:“主子,被派去监视念止堂那边探子传消息回来了。”
那男子一听是念止堂的消息,立马来了精神。猛地对上了侍卫的视线,那眼神像极了那只鹰。此人正是燕弈恒。
“可是有什么进展?”不骄不躁的声音,像夜一样平静,但眸中那闪烁的亮光还是出卖了他,可见这是他期盼已久的消息。
“那苏小姐命人套了马车,像是要出城。”
“出城?”浓密的眉毛轻挑了一下,轻喃道:“伙计该你出马了,先去盯着那两马车。”
那只鹰似是听懂了,轻扇了两下翅膀,随即夺窗而去。像一道乌黑的闪电,转眼间冲向了天际,与夜色融为一体。惊空遏云,一去万里。
“你们也赶紧去准备准备,派些人暗地里跟着,孤不允许她出任何意外,懂吗?”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小侍卫随即行礼告退,独留燕弈恒一人,还站在窗前,情绪不明。
....
月色正好,让深秋本就寂静的夜,染上了一丝凉薄。
“驾驾驾...”
城外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疾驰。那赶马车的人赶的飞快,眨眼间就只能看清一抹小小的黑影了。
苏落正在车厢内倒腾东西,一会捯饬个小瓶子,一会装个小盒子的,给容煦川都看懵了。
“阿落,你啥时候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啊?”
苏落没理他的话茬,扭头问外面赶车的洛笙道:
“按着牧为和那两个侍卫的说法,我们到那南明郡,最快也要两三日。”
苏落心里急得冒火星,赶紧问道:“有没有什么法子尽快到达?”
“主子,属下记得前方十里左右有家馆驿,我们可以去那多筹备些粮草。给马喂足了草,日夜兼程一日半就可到达。”
“好,等到了前面的驿站,咱们先歇息片刻。等明早马吃足了草,再赶路。马千万不能饿着,不然就更麻烦了。”她顿了顿又道,“最好弄些棉被棉衣,这样你在外面赶车也不会冷。我们轮流来赶车,轮番歇息,这样才能供上,还不会太过疲惫。”
一旁的容煦川借机拍着胸脯,保证道:“哪里需要你一个女孩子来赶车,小爷和洛笙轮流换就成,小爷赶马车也是一流的。”
苏落一脸的难以置信的盯了容煦川一会。容煦川这个人她知道,骑马还行,但这驾马车和骑马能一样吗?她想不通这个问题,索性没理他这个话茬。
马车里又陷入了安静,只剩下外面哒哒的马蹄滚动的和车轮,还在演奏着交响乐。马车里的烛火烧的正旺,时不时的扭动着身姿,像是在伴舞。
苏落有些心烦,奈何坐在自已对面的这个男人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已。她被看的有些不舒服,又不想和他交流,索性转头推开车厢窗子往外瞧。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苏落微微缓了一会,才看清外面是一大片竹林。斑驳的竹影,随着马车的疾驰一闪而过,有些说不出的美妙。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刮的脸生疼。
苏落微微皱了下眉,但还是没关窗,就在那硬吹。任由迎面而来的秋风吹乱她的发,刮疼她的脸。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暂且放下心里的焦急与烦闷,自在一会儿。
“别在吹冷风了,生病了怎么办?”容煦川嗔怪道,十分强硬的把她从车窗边,扯回了车厢里。
苏落猛的被扯回温暖的车厢,头有些发胀。她一个大夫,当然知道不能吹冷风,但就是莫名的想让风吹醒自已。最好是有某种魔力,让自已再坚强些,厉害些。
想到这儿,苏落不禁打了个冷颤,赶紧从车厢坐垫下的匣子里翻腾起来。果然不出她所料,里面早有备好的厚衣服。
苏落使劲的推车厢门,试图将门推开。但奈何门是朝外开的,马车在疾驰正逆着风,她一个柔弱的姑娘多少带点费力。
容煦川看出苏落的意图,上前帮忙打开了门,将衣服递给了洛笙。“呐快穿上,别让你主子担心。”
洛笙有些错愕,他们做暗卫的哪里有过这个待遇。每个暗卫经过严苛的锻炼,早已拥有了强健的体魄。那些雇佣暗卫的,大多是有钱人家,谁顾得上他们的死活。他们更是只知道拿钱卖命,早就麻木了。
跟在苏落身边三年,虽说自已早已不是当初的冷血无情。但在情感方面还是有些麻木,加上身体扛得住,所以他并没有给自已准备这些。眼下看苏落给自已拿出厚衣服来,还有些不可思议。
“快穿上吧,就算你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这刺骨的风,快穿上。”苏落说的有些急,又迎着风口。冷不防的呛了几口凉气,急得她直咳。
洛笙不再犹豫,接过厚衣裳,左右手交替把持缰绳,快速穿上。“属下多谢主子,您快回车厢,万一冻坏了属下担待不起。”
说罢,示意容煦川将人带回车厢,自已则把门快速关上,生怕多进去一丝凉气。